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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迢看着老太太,有些不明白,“娘,您年轻时候怎么不想着嫁人?”
“嫁人?”
老太太仿佛听见什么天方夜谭,咯咯笑起来,“没人肯娶一个不清不白的女人,就有,也是那起翘脚汉,我瞧得上?再说,嫁人有什么意思?”
“有个依靠啊。”
“未必靠得住。”
老太太托着腮,向影绰绰的纱窗透着眼,目光触及无锡旧家的长巷,荒凉地荡一荡,“父亲亲人也未必靠得住,何况一个无亲无故的男人。”
梦迢抿抿丹唇,眼珠子在她乌黑的鬓鬟里打转,“外祖父外祖母呢?怎么从没听娘说起要回去瞧瞧他们?”
老太太转来幽幽凉的目光,挂着唇角半笑不笑地,“死了。”
再问下去,只怕又勾她生气。
梦迢便转过谈锋,扭头朝门帘子递一眼,抑着声,“那常秀才呢?男人不可靠,娘还一个劲同他们混什么?”
一抹暗昧的艳色顷刻浮在老太太目中,“男人不可靠,但可用啊。”
惹得梦迢当下红了脸,连眼嗔嗲着,“娘真是的,同我是该讲的不讲,不该讲的瞎讲一通!
这话是对女儿说的?”
老太太不以为耻地抖肩笑,“我不讲你哪里懂?只怕还跟那些傻得没边的女人一样,一头扎进情.爱里,等想起来痛时,早跌得个粉身碎骨。”
梦迢端凝她片刻,托着腮帮子怅怏,“娘这辈子,就没爱过什么人么?”
“什么是爱?”
老太太的目光变得凛冽起来,嘴上还弯着嘲弄的笑,“难道我爱银子不是爱?天底下简直再没有我这样纯粹的爱了,为了银子,什么我都豁得出去。”
是了,梦迢笑笑,把眼垂到炕桌上,又有些不死心,“我是说爱人。”
老太太睨她须臾,将胳膊肘撑在炕桌上向帘外喊:“少君!”
那常秀才便挑着帘子,手里还卷着书,低沉的嗓音温柔地透进来,“怎么?”
老太太塌着腰背,妩然地歪着脸,“忽然想吃个桔子。”
“我替你剥来。”
他又丢下帘子退出去了。
梦迢转目回来,便对上老太太嗤嗤的笑,她的指尖捻着攒盒里的点心,一块块碾成粉渣,“等你到我这年纪,手上攒下些钱,男人不过是你身边的小猫小狗。
玉哥儿也好,别的人也罢,高兴了就逗弄逗弄,不高兴了,他们还想着法子哄你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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