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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里忙开,登时将个屋子点得灯火通明,亮堂堂的映着翠衫红裙,果真热闹起来。
董墨坐在另一端,就着炕桌上的明烛照照她的脸,目光在梦迢额角停了顷刻,又挪开,什么都没问。
梦迢有些不自在,把银釭推一推,周遭环一眼,“夜里看你这间屋子,好像更大了。”
董墨往她边上鼓鼓囊囊的包袱皮瞥一眼,“带了些什么?”
“噢、”
梦迢像主动受检似的,将那包袱皮打开,在他眼皮底下翻了翻,“几身衣裳,使用的胭脂,两件常戴的首饰。
还有你上回拿去的一百银子,我换成了宝钞带在身上,只恐放在家里遭贼。”
那些东西就是她的全部家当了。
董墨看着,觉得她像个收拾细软摸黑与人私奔的姑娘,不知她来时经历了怎样的曲折离奇与惊心动魄。
他不去问,声音蓦地温柔成一只骨节硬朗的大手,安抚着一只怙惙受怕的猫,“吃了夜宵去歇着,快过年,园子里有得闹。”
斜春听见这话,不敢再与梦迢多说,走到门外招呼丫头进来摆饭。
因预备过年,许多吃食都是现成做好的,不过略略烹煮。
梦迢吃过半碗热腾腾的稀饭,董墨亲自送她回房。
不过洞门出来,一条翠竹夹道向西行,几丈外一处葫芦门,进去便有三间屋子。
彩衣住了西厢,梦迢则到正屋里来。
见家私齐备,小篆香袅,暖烘烘的。
卧房挂着绣金猩猩毡,梦迢摸一摸,回首笑道:“是新的,你才叫人挂上去的?”
董墨剪着手,“这屋子收拾出来好几日了。”
“你猜准了我会来?”
“猜不准。
预备着总是没错。”
他慢洋洋地笑一下,就势欹在榻的围子上,身子向前歪着,抱着胳膊往定她一瞬,“你大概是遇见了什么事才往这里来的。”
梦迢心里跳一下,等着他追问。
谁知他又不问,垂了胳膊转了靴,“我回房了,你请早些歇着。”
阖上门,梦迢才从浑浑噩噩中醒神,并不知自己为什么忽然想着到这里来。
做决定的那一瞬,她就单想着逃,从那憎与爱皆不成立的笼子里逃出来。
然而逃到这里,也并没有感到呼吸畅快,窗外密叶浓影仍旧压在她心口,沉重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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