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英对黄连说:“大舅妈,大舅妈,你来得好,帮我劝劝这只凤凰鸟,吃一点豆腐脑呀。”
黄连听她娘老子讲过,凤凰鸟是爱情鸟,一夫一妻制。
一只失踪,另一只必定会殉情而死。
想起苦命的茅根哥哥,两个多月了,还不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呀。
梦中的茅根哥哥,在烈火中呼喊:“黄连妹妹,黄连妹妹,救我!
救我!”
茅根哥哥若是死了,自己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白凤凰怏怏地从公英的肩膀上飞起,飞到梧桐树上,伸出喙,一根一根地把鸟窝子的树枝,往地上丢。
我大伯母黄连,惊叫一声:“你这个冤家,不想活命了?”
那只白凤凰,似乎听懂了我大伯母黄连的话,跳到枝条上,痴痴地望着黄连,傻傻地流泪。
我大伯母黄连,忽然想起,前段日子里,茅根哥哥来到自己的梦里,都是化身为一只火凤凰,飞走了。
莫非,失踪的那只白凤凰,就是茅根哥哥?
黄连想得痴了,不自觉地流下泪水。
我大姑母金花,抱着一醒来就要哭老半天的儿子芡实,看到娘家的老弟嫂,无缘无故流泪,晓得这个苦命的女孩子,又快走火入魔了。
黄连一时无缘无故地大笑,一时无缘无故地恸哭,一时怨山恨水地唱山歌子,一时像个石头娘娘,久久观望。
黄连这样下去,黄连迟早会疯掉。
白凤凰轻轻地落在我大伯母黄连的肩膀上,一人一鸟,来到甘银台上的木荷树下。
合围大的木荷树,开着白色的、密密麻麻的、细细的、星子似的木荷花。
花蕊上还沾着露水,露水沾着花香,如烟般落下来,把黄连带入幽深又幽暗的梦里。
黄连看见一个绿色的原野,像纸扇一样打开,展现出一个巨大的、辽阔的草原。
一群低矮的、不肯系马鞍的三河车,啃着青草。
领头的马,不时观望,警惕着平缓而低峦的后面,开着淡蓝色花呆的草丛中,是否有一群饥饿的狼。
一只游隼,在空中盘旋。
一条长着枯藤老树头角的梅花鹿,突然出“呦呦”
的尖叫声,
游隼飞走之后,天空中慢慢飞出一对白凤凰,像是卓文君与司马相如灵魂的化身,在轻歌曼舞;相伴奏的是蔡文姬的胡茄十八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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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慢慢向东移动,居然是湛蓝色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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