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边的山头经营好了,够你赚几辈子的了。”
她笑了笑,转身给他打水洗脸,都弄得了,进屋布置早饭。
汝俭经历过生死,身体方面很注重保养,院子里打一套拳,末了叩着齿进来了,坐在那里也不着急吃饭,上下牙磕得咔咔作响。
“巷子里来了新街坊?”
他咧着嘴边咬合边说,“什么来头呀,走动过没有?”
他那模样有点可笑,不过叩齿是京里大爷们惯常使的养生手段,当初孙思邈提倡的,叩齿三百六,能活九十九嘛,清早上就在那儿嘎登嘎登空咬。
定宜装作寻常,盛着粥说不知道呀,“来了有程子了,没见人进出。
兴许这儿和北京不一样,北京人好热闹,爱串门子,这儿人不的,爱关门各过各的吧!”
汝俭歪着脑袋若有所思,“我近来忙外头,没怎么留意身边事儿,你既然打算把店盘出去,一个人在家也无聊。
回头我托人买个丫头吧,穷家子养活不了闺女的,愿意把女孩儿送出来做工。”
她却说不要,“好好的买什么丫头,六岁往后自己还常被人使唤呢,现在使唤别人,我张不开嘴。
倒是你,我听说有人给你做媒了,早早娶个嫂子回来和我做伴,比买什么丫头强。”
汝俭难得有害臊的时候,转过头去,叩齿的声音可小多了,“没有的事儿,听人瞎说呢!”
她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现在这情况,娶了亲怕将来对人家不利,自己吃过苦的,不愿意拖累不相干的人。
她叹口气,把筷子递了过去,“咱们现在挺安定,往后也会慢慢好起来的。
如果十二爷不再满世界找我们了,长白山那头又说温家哥儿仨都死了,咱们隐姓埋名,活得和寻常人一样,怎么不能娶亲呢!
你说要光大咱们温家的,你把我嫁了,我出了门子生儿育女,还是跟着人家姓。
不像你,温家的重头在你,你赶紧娶房媳妇儿开枝散叶吧,别整天介忙做买卖,把自己耽误了。
今年可二十八了,再晚两年,老头儿了,没行市了。”
他憋半天没说话,隔了好一会儿才道:“老爷子坏事那年我十五,家里给定过一门亲。
姑娘家住秦老胡同,她阿玛给皇上管金库,家里头富裕。
像招远、遵化的皇商,给他们家上供,狗头金论车送。
那官是个肥缺,就是衔儿不高,从四品,愿意巴结军机上的人。
那时候是诚心结亲,家里姐儿俩打算跟哥儿俩,后来二哥相上了定王的六格格,上头那宗没成,我这儿过了礼……”
他沉默了下,显得有点失落,“满人家姑奶奶能干,还帮着爹妈管家,那时候她十四,比我小一岁,两个人偷摸着见过几面。
转眼过去十三年了,物是人非事事休……我也不想娶媳妇的事儿了。”
原来他也有过喜欢的人,过去这么多年,还在心里念念不忘。
定宜突然觉得他很可怜,最好的年纪全撂在长白山,当年青梅竹马的姑娘嫁作他人妇了,恨宇文氏也恨得有根底。
所以劝他忘了以前的事儿,赶紧娶媳妇之类的话就不能再说了。
定宜自己也有过这样的感受,你没那心思,别人怎么说合都没用。
还是得等他自己看开,等想明白了,或者再遇上个有缘的,自然会给自己张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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