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早饭各奔东西,汝俭上北山上巡视去了,新得的山头,新鲜着呢!
定宜还上铺子里去,那天买了头油让她教梳头的客人又来了,买几绞鼠线,回去编玩意儿。
进门看见她就咋呼起来,说哟,“大姑娘,您家梳头嬷儿回来了?”
十二爷早上临走给她绾了个小两把,两头有流苏垂挂着,走一步都跳脱俏皮。
女孩儿家,干干净净把头发梳起来是好看,她的脖子生得也漂亮,纤长秀致,燕尾压着云头背心的立领,更能显出凛凛的美来。
就是把他比作梳头嬷嬷有点可笑,有那样的梳头嬷嬷么?她也不和人分辩,只含笑说是,“我那嬷儿从老家过来了,他手艺好,绾的头发不松散。”
客人来了兴致,“那好那好,你开着铺子,让她过来帮衬帮衬,生意更红火了。”
她笑着调侃,“一天几吊钱的交易,两个人扑在上头,本儿都回不来。
我那嬷儿只给我梳头,不乐意上店里凑热闹,请他也不来。
嗳,您今儿多挑几样,我这铺子要盘给隔壁做库房,开不了几天了。
您多挑,我给您算便宜点儿。”
客人啊了声,说可惜了,转念一想又笑,“大姑娘好事将近,关了铺子好,做少奶奶强似自己经营。
只是苦了我往后买头油得上西市,太远了,小脚伶仃不好走。”
说着叹口气,又挑两朵绢花,怅然去了。
定宜给铺子做收尾却做得很高兴,也就三四天光景,零碎小东西半卖半送全兜售完了,一数银子没亏本儿,比她预想的要好。
那个小门脸儿,当初是十五两银子买下来的,转手卖十八两半,净赚三两多。
回家去菜市上转一圈,买两条鱼,活宰几只鹌鹑,回家做菜去了。
这就赋闲了,汝俭白天不着家,他谈买卖、监工、督促人开山挖煤,一般要到擦黑才回来。
定宜没事儿干无聊,就串门子,上北屋消磨。
十二爷虽在山西,京里的事儿他也掌控。
当然宗室不能随意离京,对外称病谢绝迎客,对皇帝的交代无非两个字——“办案”
,天南海北任他跑,消息往来靠信鸽。
他办事,她在边上坐着,他偶尔抬眼冲她一笑,即便没有一句话,也觉得心里踏实,岁月静好。
就是难为他,自打重逢之后披星戴月,半夜摸黑来,早上天不亮就得走。
有时候细想想难免伤嗟,这是图什么呢,也不是光图一张炕上躺着,是因为难舍难分。
他真作孽的,有两回睡过了头,差点儿碰见汝俭,吓得够呛。
不过他在山西停留的时间没法过长,因为案子在京城,又牵涉到江南盐道,光靠他隔空发号施令,毕竟鞭长莫及。
小庄亲王是和硕亲王,同他一样的衔儿,朝中混迹多年,活脱脱的官痞,滑不溜手,要想连根铲除得下狠药。
她没有打听案子审到什么阶段了,他心里有重压,常常夜里睡不着,翻身怕吵着她,就睁着两眼到窗户纸发白。
她只作不知道,怕提起来更把他逼急了,他已经够累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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