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到今日,也没有忘了那人。
似是知道他会不高兴,她慌乱了。
不是害怕他对她如何惩罚,是怕他会夺走这些东西,让她最后的一点慰藉也失去。
她护那人给她的每一许,不值钱的珠钗,水头实在不怎么样的镯子,也有好东西,他见过一套赤金冰种翡翠头面,是那人许过她最好的一件礼。
抄家那日,他独自在她闺房转了一会儿,在她妆奁盒子里找见这套被她小心保存的东西。
他是想替她保住此物的,可窗外有人唤他名字,他转过身,失手将那盒子碰落。
翡翠太脆弱,在地上砸个粉碎。
他能为她护住的,只有这些不值钱的东西。
瞧她如此惜,他就知道,哪怕那人送的一根头发丝,对她来说也是无价宝。
此刻她的慌乱和故作淡定,让他觉得讽刺极了。
他笑了下,一步步驱前,她僵在椅中,眼睁睁瞧他靠近自己。
他伸出手,宝蓝银云纹袖口轻轻刮过她鬓角。
她僵得动不了,闭紧眼,咬住了嘴唇。
身侧那条坚实的手臂却没有停留。
他很快抽身退开,手里握着一册毛边的旧。
想象中的触碰甚至亲吻并没降临,卢氏缓缓睁开眼,讶异地望着他。
赵晋朝她扬了扬手里的卷册,示意他适才只是拿而已。
她秀美的脸上少见地泛起一团红。
半是羞臊,半是气恼。
这样的神色,多年没在她脸上瞧见过。
她还年轻,若是嫁了喜欢的人,许也会是个灵动而可的模样吧
可惜,她没别的路走。
她只能嫁给他。
也注定她这辈子不会再快乐。
赵晋没有停留,他握着卷,缓步踱了出去。
卢氏舒了口气,整个人跌在椅子里。
适才他凑过来那一瞬,她手里的盒子彻底打翻了,此刻绣花鞋底踏着两颗珍珠,她撑着扶手站起身,那珠子登时被踏成粉,她垂头望见,忙蹲身去拾。
碎掉了。
拾不起了。
像她心里的那个人一样。
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可她为什么,就是忍不住想他呢这些年,他过的怎么样,娶妻生子了吗他那样出色的人,该早就在朝中有所建树,成了圣上的左膀右臂吧
而她做了商,她配不上他,永远永远,都配不上了。
柔儿这几日昏昏沉沉,那晚在地上跪得久了,穿得单薄,着了寒,此时裹着厚被躺在帐子里,金凤命小厨房熬了姜汤,柔儿坐起身,抱着碗一口气都饮尽了。
“安安睡着了怎么这么久没听见她声音。”
金凤将碗放在桌上,俯身过来替她掖了掖被角,“适才小小姐在玩呢,刚睡着,您才歇了小半刻,别惦记小小姐了,您还发着热,需要多休息。”
柔儿点点头,她头疼,也很疲倦。
透过垂幔瞧了眼外头,窗户闭得很严,什么也瞧不见,屋里灯色很暗,她不由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