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纯听罢,沉默不语。
梁守谦却质疑:“你也说了,熟悉先帝笔迹的臣子大有人在,刘澭若要诬陷罗令则,伪造一份诏书,不是更万无一失吗?”
“我原本也这么想,但刘澭没有调换密旨,看来他认定密旨是伪诏后,便无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质疑他撒谎。”
“你说得头头是道,可惜无凭无据,不过是臆测罢了,”
梁守谦一脸不以为然,看向天子,“陛下,刘澭出身将门,一生尽忠,他的谥号‘景’,还是陛下赐的呢。
此案日久年深,罗令则即便蒙冤,其中隐情已难查证,万不可凭沈汾一面之词,给忠臣定罪啊。”
“沈某的推断,并非无凭无据!”
殿中人掷地有声,引得天子侧目,让梁守谦再度白费口舌。
他面色一沉,恼火地转过脸来,质问沈微澜:“你有何凭据?”
“凭据便是刘澭的出身,”
沈微澜看向天子,拱手道,“陛下,刘澭为求自保,不惜诬陷罗山人,正是因为他出身将门——他是反贼朱泚、朱滔的表侄。”
听到这两个名字,李纯瞬间变了脸色。
三十二年前,祖父德宗削藩失当,引兵变,在长安失陷后,被迫逃往奉天。
这便是安史之乱后,再次带给大唐致命一击的奉天之难。
在奉天之难中,有二帝四王拥兵自立,朱泚与朱滔皆在其中。
尤其是朱泚,在长安僭位称帝后,大肆诛杀李唐宗室,郡王、王子、王孙足有七十七人,死在他的屠刀之下。
陡然想起这两个乱臣贼子,李纯一阵心悸。
沈微澜却拱手长揖,娓娓道:“刘澭之父刘怦,是朱泚朱滔的表兄,为人宽厚忠直,在两人起兵谋反前,一直忠言劝谏。
后来大乱平定,朱泚兵败,朱滔上表待罪、郁郁而死。
刘怦接替朱滔,继任卢龙节度使,却短短三个月便撒手人寰。
据草民查证,当年刘怦因为表弟罪孽深重,深恐朝廷降罪,以致忧惧成疾、一病不起,而为他侍疾送终之人,正是三子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