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我绝不做切乳手术,绝不!”
申志强刚走进医院病房的走廊,便听到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从某病房传出。
申志强的心收紧了一下。
他迟疑了一下,接着还是快走几步,来到了冷月的病房门口。
尖叫果然是冷月出的,她正披散着头,捂着耳朵摇着头拒绝着周围亲人的劝说,完全失去了过去的沉静与矜持。
申志强出现的那一刻钟,大家都住了声,并不动声色地接连走了出去,只剩下申志强与冷月面对着。
冷月已经不再喊叫,刚见到申志强的那一时,她的眼中骤然涌起了泪光。
毕竟,他是她的丈夫,几天之前,他们还一直在闹,毫不相让,互相伤害,却没想到几天后再次相见时,死神竟已来敲门。
这其间的心潮涌动、万千感慨、伤感绝望又怎是用语言能够表达的?
面对冷月的泪光,申志强的鼻头也红了。
他一时不知怎样来安慰冷月,只是静静地坐在她床头,望着她被病魔笼罩着的瘦弱生命,和那张已尽失血色的憔悴的脸,心情复杂地沉痛着。
从医生和家人的口中申志强得知,冷月需要做切乳手术。
手术如果成功的话,生命的延长是不成问题的。
可冷月却毅然拒绝。
说:“我宁可死,也不会做的。”
大家都认为冷月是怕手术影响了她的形体美,却不知,她心底另藏着她无法说出的隐忧。
这隐忧,除了申志强,没有谁会知道。
所以申志强劝冷月说:“听医生的吧,爱你的人,永远不会因为这个去嫌弃你的。”
冷月的眼泪流了下来,申志强还是了解她的。
其实她真的是怕手术后,申志强会更加的嫌弃她、疏远她。
虽然她表面上与丈夫仇恨着、相互伤害着,内心里却仍渴望着丈夫的回心转意。
她倔强地等待着这一天,她要为这一天的到来而保留着作为一个女人应该保留的一切,哪怕去死,她都要完完整整的。
女人啊,真的好傻!
冷月认为自己听懂了申志强那句话的内在意思,她把这句话理解为:“如果我们能重新开始的话,我绝不会因为你身体的不完整而嫌弃你!”
所以,她听从了申志强的话,同意做切乳手术。
申志强知道冷月重新对自己燃起了希望,这让他又欣慰,又不安。
欣慰的是,他终于能够阻止冷月义无反顾地去接近死亡,这让他对冷月的那份愧疚终于能够渐渐地减弱或消淡。
不安的呢,则是他自己明白,他真的无法再为了冷月而松开倩姨的手,尽管他知道,他这样哄着骗着冷月,只会对以后的冷月造成更大的伤害,但他也只能这样走一步看一步,看一步说一步了。
申志强就这样每天抽空去医院陪伴冷月,他想尽最大的努力来陪伴冷月走完她生命中最痛苦最需要人搀扶的里程,冷月也在申志强的悉心关照下情绪一天比一天好起来。
如果,如果没有那一件事的生,或许,冷月没有现那一件事的生,那么,生活又会朝着哪一个方向展呢?我们不知道,生活也没有如果。
我们要说的是,这件事的的确确地生了,也的的确确激了冷月要用生命的最后一点热量来与申志强拼个鱼死网破的决心和力量。
这件事,其实就是一个电话。
那是一个黄昏,申志强躲躲闪闪地去门外接一个电话,却一个字不漏地被冷月收进了耳里。
她听见自己的丈夫很温柔地对电话中的人说:“别闹了,我这两天确实不能陪你,不过等过去这一阵,我一定天天陪着你,听话,啊!”
申志强回到病房时,惊讶地看到冷月正用一种仇恨的目光直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