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竹外轩,老太君贺氏院里的几个老人都走了,秋迎正在重新收整书房。
张君疾步进了卧室,再从侧室穿出来,又冲进书房,问秋迎:“少奶奶了?”
秋迎摇头:“并未回来过。”
张君转身又往长青苑去。
宴席还未结束,只怕她还在那里才头。
一路跑到长青苑,远远看得灯黑火黯,张君转身一跃就上了墙,飞檐走壁,一路直冲到西市内巷那小院处,遥遥看得西厢下一处微黯的灯火,这才松了口气。
如玉与安康两个对坐,炭盆上煮着花雕,一屋子的酒气。
张君进门的时候,如玉正在埋头看封信,恰安康坐在她对面,第一眼看到张君,便叫张君使着眼色给赶出去了。
待安康起身溜了,张君便坐到了他方才坐过的,暖暖的蒲团上。
如玉读完了信抬头,愣了片刻才发现安康变成了张君,她盯着张君看得许久,强撑一笑,将信纸递给张君道:“是二妮写来的,她也是能耐,出京城到叶迷离,将近一个月的行程中都没有叫耶律夷看过她的相貌,直到洞房夜,才解了面纱。”
张君接了过来,问道:“然后了?”
如玉笑道:“她傻人有傻福,耶律夷待她还不错,给了个北院侧妃的名号。
我家二妮,一个乡下丫头,从公主到皇妃,这一路跌宕起伏也算是段传奇了。”
张君接过信纸从头扫到尾,皱眉道:“从二妮的来信看,西辽一直未承认她的公主身份,而耶律夷这个太子在其父面前似乎也没什么地位,否则的话,她既是原皇室的公主,又嫁予现在的太子,怎么可能只封个北院侧妃的封号?”
如玉笑道:“管它了。
耶律夷心意满满要娶公主,肯定将二妮想像成个花容月貌,要我说,他在洞房之后还能封二妮个侧妃,可见其宅心仁厚。
再者,西辽已经带着国玺与法典去了西州花剌,商谈一起结盟出兵讨金之事,国家大事成了既可,我瞧二妮来信口气很是欢快,这些小事,我们就不必细究了。”
张君却是摇头:“凭着法典与铜玺,西辽征花剌,征西夏都是情理之中,但耶律夷不过一个太子,太子在国中是个什么样的地位,看看咱们大历的赵宣就可知道。
既二妮连个正妃都未被策封,可见西辽国主耶律岩对结盟一事并不上心。
以我猜度,伐金之事,恐怕短期内很难成功。”
隔着炭盆,她斟了盏酒给张君,盯着他看了许久,也不说话,显然是在等他自己主动交待回静心斋之后都做了些什么。
张君接过那盏酒一饮而尽,抿唇道:“我把姜璃珠给扔了。”
“扔了?”
如玉噗嗤一笑:“她是个人,又不是个物儿,你怎么能说扔就扔了。”
张君将方才二人从静心斋到东门外的过程细细形容了一遍,如玉渐渐不肯笑了:“就算她果真小时候害过你,这几回入府也着实没安好心,可你做的也太过了些,将个来府做客的大姑娘扔出去,你叫她往后怎么活?”
“如玉,你以为姜璃珠一而再再而三想嫁我,真的是因为我就生的那样好,叫她想嫁我?”
张君反问道,只要说起姜璃珠,他本能的还要脸红。
如玉道:“那还能是为何?”
她心道我不也被你迷的三魂五道的?真真是冤家,不就生的俊些,性子乖张,在床上贪求无度,又时时像个孩子一样,只怕姜璃珠也是叫这样的他给迷住了。
张君见炭盆旁的小几上置着一盘炸的酥黄的油锤儿,两指拈过来一只在如玉眼前晃得一晃,喂给她道:“当初赵荡捧的那位王爷,已经没了。
如今只剩赵荡与太子,赵荡不用说,我自来与他不是一路,他从我这里,除了谋你,再无它物。
然后就是太子,我替他寻过玺,替他摭过阴私,他一直拿我当个肱骨之臣来看,每次见面,无不要表达对我的赏识与厚爱,恨不能还未上位就将宰相一职预先封赐予我。
即便我于病中,也一直不曾断了看顾,可我一直以来,未向他表示过投诚之心。
所以他才会授意太子妃派姜璃珠来,欲要把将姜璃珠嫁给我,以姻亲之纽带捆着,好将我笼到麾下。”
第91章区氏
如玉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
桂花糖馅的油锤儿,咬开酥酥的外壳,甜甜的桂花馅儿漫上舌尖,满口香甜。
如玉心中有些酸涩,暗道连姜璃珠也不过是为了太子一系而尽命,实则也许并看不上张君,果真全天下就只有我傻子似的喜欢他?
她道:“你替太子卖过命的,他登位,横竖有你的好儿,你便在太子面前说句好听的,投诚于他又能怎的。”
张君轻轻摇头:“不是我不肯投诚于他,而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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