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莲和吴梅几个不知何时也跟着出来了,还带着那小胖子陈宝。
“阿昙逢说话就掉袋,如今竟以孟母自居了。”
吴梅连嘲带讽的“但愿你这病孩子也能给你争气,将来能做个孟轲。”
夏晚侧眸扫了郭莲一眼,见她搂着陈宝,正往郭嘉身侧靠着,微笑了笑道“我儿子是否能成孟轲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大人的言行举止于孩子来说就如铜镜一般,大人怎么做,孩子自然会怎么学。
言传身教,大人在孩子面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孩子自幼耳濡目染,又不懂掩饰,表现在外的,就是大人自己私底下的样子。”
虽然只有一双眸子在外,但那双明亮的眼睛仿佛能穿一切。
她紧紧盯着吴梅,吴梅居然莫名有些心慌她确实私底下骂了很多次的阿昙,不会是陈宝有样学样,当着郭添的面说了什么,郭添才会打人的吧
她忽而有些心虚,立刻躲开了眼。
拉起甜瓜的手,夏晚回头扫了一眼身后神态各异的吴梅、郭莲和郭嘉几个一眼,转身便走。
夏晚回眸一笑的瞬间,那双眸子叫郭嘉格外熟悉。
他仿佛记得,就在水乡镇的瓜田里,夏晚每每侧眸微笑,总是会这样着自己,无论再欢喜时,眼中都藏着淡淡的悲伤。
是夜,虽说郭莲几番邀请,但郭嘉依旧宿在了甘州府衙的官驿中。
据说他此番回来,除了祭祖之外,皇帝还委以了密令,所以才会带着梁清那个金吾卫大将军,以及整整五百人的御前金吾卫。
但那密令具体是什么,连梁清这个身边人都不知道。
太子今夜也宿在官驿。
皇帝年迈,因为年青时征战天下,身体还格外的硬朗,性子也格外的多疑,到如今太子都快熬到半百白头了,非但等不到皇帝死,还得整日在外替他抓大灵猫,其郁闷之心可想而知。
而他最怕的,是怕皇帝委派的那件密令和自己有关。
矮几上摆满了时令鲜瓜,头发花白,瞧着比他爹还老的太子李承筹仰躺在紫檀木质的龙榻上,闭着眼睛,他的宠妃呼延娇正在替他揉发闷的脑袋。
“郭六畜所携的密令究竟是什么了”
李承筹苦思冥想了半天,忽而坐了起来“天忠,你觉得会不会是为了当初小夏晚被献祭的事情”
跪在榻侧的呼延天忠随即摇头“不会。
那不过个山坳里的穷丫头而已,死了也就死了,她丈夫郭嘉都不管过,皇帝追究她作甚”
李承筹两鬓越发跳的厉害,可他心底里的话却不敢说出来。
小夏晚是死了,甚至到死的时候都没人知道她是李燕贞的女儿,当然,李燕贞也不知道自己最疼的,视如掌上明珠的女儿曾在民间受过多少屈辱和疾苦,如今非但死了,他还疼着另一个假货。
但皇家多少公主郡主的,皇帝便知道了这件事与自己有关,也不过一个小丫头而已,按理也不该兴师动众派郭嘉来查。
那会是为了什么为了二十多年前,先太子李承业的死
要是皇帝想翻那件旧案,朝中牵连甚广,也许很多家族要被连根拨起,而他的太子之位,也将不保。
这样一想,李承筹躺不住了“继续追郭嘉,誓必要弄明白,他究竟为何而来。”
隔的不远,郭嘉所居的客房中清清减减,矮几上只有一杯清茶。
他新洗过澡,穿着件深青色的中单,盘膝坐在罗汉床上,正在翻一本硬皮装帧而成的画册。
跟太子不同的是,身为天子宠臣,他身边没有娇妾,也没有家臣,唯独有一个小厮,还是当年水乡镇的旧同乡,名叫河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