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麻子说要去鬼子炮楼里过年。
话刚落,那边的炮楼里就传来了一阵“轰轰……”
的机枪扫射声。
我一愣,忙抬头朝炮楼方向望去,因为隔着太远,也没看到个啥。
“三爷,鬼子打枪了。”
我话里的意思是,鬼子还活着呢,咱去不是找死吗?
三麻子道:“快要死光了,当然要开枪了。
走!”
他这话也对,鬼子开门出来抓马,而那马却马踏联营,不冲死,踢死几个,他们是想不到马诈尸的厉害的。
枪声仍在不断地响,间或传来手雷的炸声,看来,鬼子真昏了。
我背着三麻子在没膝深的雪地里跌跌撞撞地往炮楼赶,一脚踩进坑里,雪竟埋到了脖子,吓得我连喊带叫,幸亏三麻子还在坑沿上,好歹把我拖了出来。
不到二里地,我陷进坑里或沟里三四次,三麻子也被摔得日爹骂娘,折腾了近半个小时,我们才来到了炮楼下。
这才看到,炮楼不是孤立的,而是有个院子,一圈围墙,外面还有一圈几米宽,两三米深的壕沟,院门处是一座吊桥。
其时,炮楼里的枪声、炸声早就停了,里面一片死寂。
我们绕着壕沟转到吊桥前,见木制吊桥已横亘在壕沟上,沟沿和沟里窝着几具血肉模糊的鬼子尸体。
吊桥板上还有几滩血迹。
显然,这里刚才发生过一场激烈的肉搏。
可以想象,当一匹高头大马从雪地里飞奔而来,鬼子们该有多么兴奋和狂喜,呜哩哇啦狂喊着放下吊桥就奔出来抓马,而诈马却毫不留情,噼里啪啦两撞带踢,把几个鬼子拾掇完了又往里冲。
炮楼上的鬼子一看不是那么回事,这就是一疯马呀,于是抱着机枪就扫射起来。
马肯定被打成了蜂窝眼。
但仍毫不停留地冲进了据点……
我抬头望了望炮楼上那杆膏药旗,背着三麻子进了院子,才发现里面还有四间瓦房,地上躺着两具鬼子的尸体,而那马也被炸成了几节,马腿,马头、身首异处,内脏也飞了一地。
可见当初的惨烈程度是何等可怕。
那么,那条野狗呢,我们屋里屋外都寻遍了,没见着它的影子,难道它没进来,而是直接跑远了?若真那样,可就麻烦了。
三麻子要我进炮楼看看,我拿起一支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胆战心惊地进了炮楼,查看情况。
炮楼是两层,刚进到里面,发现梯子下倒竖着一个鬼子的尸体,这应该是从上面一头栽下来硬撞死的。
我顺着木梯,举着刺刀一步步爬了上去,谜底才终于揭开。
炮楼顶上,一个鬼子死死抱着那条野狗,倒在了墙垛子下,都死了,只是,那狗还死死咬住鬼子的脖子,鬼子瞪眼张嘴,表情极其狰狞恐怖。
我不敢再看,忙转身下了楼梯,跑出来跟三麻子汇报了。
三麻子长舒了口气,转头望望偌大的鬼子据点,冲我道:“把外面沟里沟沿上的死尸都拖进来,血迹用雪掩盖好,拉起吊桥,准备过年!”
我应声一溜小跑出了据点,把几具鬼子尸体连扛带胳膊夹的弄进了院子,又把炮楼里的俩死鬼子弄下来,堆放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