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连你也要陪着御妹胡闹?”
赵祯苦劝不得,见母妹和那包黑子一样都铁了心要做成这件事,只得把账算在开封府众人身上,“来人,宣展昭觐见!”
不消片刻,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门口的刘太后一行人就看见了那位英气勃发的红衣侍卫快步走入殿内,单膝跪地施礼道:“展昭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待他转向太后与公主分别请安后,赵祯才对着随他一同进殿却始终挺胸昂首立于中央的布衣老妇人问道:“这是何人,为何面君不拜?”
展昭抱拳道:“陛下,此人就是包大人让展某护送入宫的玉宸宫李妃娘娘。”
此时见到上官完好无缺地站在身旁,他心中不免松了一口气,又在垂首作答时不着痕迹的偷偷望向公主所在之处。
早已对这胡乱冒出的疯妇嫌隙在心,赵祯冷眼斥责道:“管他是李妃还是王妃,既已面圣焉有不跪之理?”
不待包拯出列,满面风霜、钗荆裙布却难掩一身傲骨的老妇人则狠狠杵了一下手杖,从容傲然道:“老身若跪,只怕在座之人承受不起!”
在来时的路上,李宸妃已经从展护卫那里知道了如今的处境。
她未曾带上梅娘,就是因为今日此举生死难料。
若是认下皇儿,他日母女自有相见的机会;若是天不从人愿,也免得自己获罪之后连累亲人。
既然此番涉险注定非死即生,她又何必在那刘妃面前矮下一头,便是死,也要死的堂堂正正。
“荒唐!”
赵祯气急道:“不说殿上这一干朝臣,只论朕贵为一国之君、太后尊为一国之母,竟也受不起你一拜吗?!”
若不是理智尚存,他倒要问问这老妇为何偏偏不受世俗之礼辖制,难道她也同御妹一样是天上的神仙下凡,这才自恃身份高人一等?
“皇兄这还看不出来?”
宋辞笑盈盈地上前一步,细细端详着这位与自家母女堪称宿仇的李妃娘娘,“这位老人家既已自称国母,又怎么可能向旁人下跪自降身价,更何况这天下间本就没有母跪子的道理,她若下拜,岂不是无法自圆其说?”
李宸妃忽觉身边有一股醉人的香氛袭来,不免侧目道:“你又是何人?难道也是赵氏族人?”
当日离宫之前,她却未曾听闻先帝另有骨血诞生,可此人却口口声声把皇儿唤作兄长,莫非……
“本宫是何人?”
贴近那位极力寻找着来人踪迹的盲眼老妇,宋辞乖巧地答道:“本宫就是当今陛下的同胞亲妹,亦是当朝太后的亲女天佑帝姬。”
“果然是你!”
李宸妃缓缓地点了点头,长叹道:“刘妃养的好女儿啊!
她不单抢了老身的儿子、霸占了二十多年的太后之位,就连她的女儿也子凭母贵享受了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
反倒是老身,凄凄惶惶饱受风雨煎熬苟活到现在,却被苦苦期盼的亲生爱子视为疯妇、连看一眼都嫌碍事,老天何其不公!”
“大胆刁妇!
太后驾前岂容你出言侮辱!”
郭槐迈出一步急斥道:“之前若不是公主求情,你与那包拯早已犯了欺君罔上的大罪,又岂能在此说些无凭无据的疯话!”
“无凭无据?”
李宸妃一双盲目追了过来,空洞麻木的双瞳直直盯着他问道:“郭槐啊郭槐,老身一日不敢忘怀你的恩德!
今天在这大殿之内,当着皇上和赵家列祖列宗的面,你敢不敢对天应誓,当日在玉宸宫,老身诞下的真的是一只狸猫吗?!”
“你敢还是不敢?!”
面对李宸妃的声声逼问,郭槐冷冷一笑,“咱家有什么不敢说的!”
他立即拱手朝天敬告道:“当日玉宸宫的李妃娘娘诞下妖孽之事乃咱家亲眼所见!
如有半句虚言,郭槐愿受五雷轰顶之罚!”
余光中看见眼中闪烁着莫名神色的刘太后,这位经年痴心不改的内侍在心中默念道:“一切罪责,就让郭槐独自承担吧!”
自从李娘娘入内,就一直在默默观察着刘太后党羽神色的包拯冷不防说道:“郭公公既出此言,包拯亦有一问!”
郭槐淡淡一瞥,“哦,包大人也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