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应下之后,微微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浑身的血液都朝着大脑快速涌去,他垂在身侧的手臂绷紧,掩在衣袖里的指尖却是止不住的轻颤。
他仿佛感觉到自己脸颊上的肌肉在抽搐,但事实上,那层面皮僵硬的绷住,展露不出丝毫的情绪,唯有含着水光的眸色隐隐闪烁着。
司徒声在紧盯着他,似乎只要他露出一丁点的破绽,都会被察觉出来。
在大脑出现短暂的空白后,他终于调整好自己的心态,面色平静的抬起了眼眸。
燕王朝着左右望了望,扯动嘴角微微笑道“九千岁是在和谁说话”
司徒声缓缓皱起眉头,着燕王脸上的温笑,只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他喊的是司徒岚,燕王没事应什么应
就算此刻在这大殿上,只有他们两个人,那正常人在听到他突然大喊别人的名字,不该是先下意识的怔愣失神,紧接着就会在心底疑惑,他到底是在喊谁吗
哪有人会下意识的先应一声,而后才是再追问出你是在和谁说话这种问题
并不是说燕王不能这样做,只是他觉得不合逻辑,而且巧合到离奇。
怎么就偏偏是燕王走路发出了这样的声音,怎么他喊出他兄长的名字,燕王就本能的应了一声
也不知怎地,经过方才的事情,司徒声突然就对这个半路冒出来的义子,产生了些疑心。
听闻燕王是在江南与太上皇相识,因燕王谈吐非凡,相貌又长得俊秀,甚得太上皇的喜,便被留在了太上皇身边侍奉。
许是第二年的春天,太上皇在西湖游玩时,有刺客趁夜混进了舞伶的队伍里,刺客以舞诱之,而后趁众人失神,拔剑刺向太上皇。
就在千钧一发之时,燕王奋不顾身为太上皇以身挡剑,因剑入心口,险些丧命当场。
太上皇大为感动,当即决定若燕王能侥幸存活,便收燕王为义子。
后来燕王被游历山川的神医救了回来,但命是捡回来了,却落下了一身病根子,只能依靠珍贵的药材吊着性命。
往日他都没注意过,燕王和他兄长身上,有那么多近乎相似的地方。
他们都体弱多病,身形削瘦,同样走路都会发出嗒嗒声。
更关键的是,燕王的那双眼睛,着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司徒声之所以从未怀疑过燕王,便是因为燕王的容貌与他兄长天差地别。
天下人皆赞誉他容貌绝世无双,却不知他兄长司徒岚的相貌才是真正的风华绝代。
他的长相遗传他父亲更多一些,但司徒岚却长得不怎么像父亲。
也有人说儿子长相随舅舅,可他着司徒岚和太上皇长得一点也不像。
倒是幼年母亲带他和司徒岚回皇宫探亲时,他曾无意间听皇宫里的宫女打趣道,说司徒岚长得像是逝世多年的三皇子。
三皇子是太上皇的哥哥,不过三皇子的母亲是掖庭里最卑贱的宫女,而太上皇的母亲是备受宠的贵妃娘娘,太上皇一出生就被封为了太子。
早在太上皇登基之前,三皇子便死在了水牢里,所以他没见过三皇子,倒也不知那宫女说的是真是假。
先不说燕王这张脸和司徒岚没有分毫的相似之处,倘若燕王是易容,那下颌处的连接线仔细便能出端倪,而且易容过的脸怕沾水也怕寒风,只要沾过水被风一吹,整张脸就会起皮蜕皮。
燕王在校场外与林瑟瑟对话时,在雪地里站了那么长时间,又是雪花又是寒风的,此刻燕王的脸皮却依旧服帖,这足以证明燕王没有易容。
许是司徒声一直沉默不语,只是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盯着燕王,燕王有些不自在的别过头去“这大殿真是清冷,本王去添件狐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