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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朝却还冲着厨房窗户讲电话,语气和偶然捕捉到的词汇告诉她,对方应该是工作相关的人。
元灿霓默默希望砂锅粉不要糊成粥。
她进卧室护肤,捣鼓瓶瓶罐罐。
深秋干燥,才从浴室出来一会,脸上便像放久的豆浆,快要结出一层不属于自己的薄皮。
等工序做完,解开鲨鱼夹散了头发,还没梳出静电,安静片刻的门外骤然传出巨响——
嗙啷一声,什么东西摔烂了。
男人跳脚的狼嚎紧接其后。
元灿霓肩膀震跳,趿拉着粉毛茸茸的拖鞋跑出卧室,差点跟尹朝撞了满怀。
“艹艹艹——!
锅耳裂了,烫了我一腿都是!
”
食物的香味铺面而来,尹朝的脚面还挂着一根米粉。
他冲进浴室取下花洒,直接掀开开关,凉水激出另一种苦楚,差点没把他送走。
元灿霓反应慢半拍,扭头看了案发现场,厨房一片狼藉,砂锅在地板砸开花,孤零零的太平蛋滚到地柜边缘。
“都烫哪了,光冲水不行吧,我们上医院看看,”元灿霓回房抓了手机,屏幕调出拨号界面,准备按120,但距离不远,等救护车挤进老小区,估计尹朝腿都起泡了,“还能走吗?”
尹朝额角冒汗,指挥她去指定位置拿他的医保卡,然后拖着湿漉漉的裤子和她一起出门。
在楼下刚好蹭上旧物回收大叔的三轮车,一路飞到了医院急诊科。
元灿霓急匆匆缴费回来,看着护士将尹朝床位的帘子拉上,医生说准备剪开裤子,尹朝还能抽空吩咐她不要告诉他妈。
心跳疯狂抽打胸腔,元灿霓手里握着他的手机,正准备找个暖和的角落呆着,隔壁病床踢踏两声拉开一张折叠轮椅。
男病患被男家属搀扶起床,往轮椅上坐时,双腿绷直,无法自然弯曲。
身体越折叠,双腿抖动越厉害,明显肌张力过高。
急诊科每天上演数不清的悲欢离合,她只是随意扫了眼病患的脸,并不想过多关注别人的窘况。
然而只是简单的一眼,双方目光便如流质,在半空胶着,密不可分。
轮椅上的年轻男人胡子拉碴,眼神虚浮,顶着一头显然疏于打理的乱发——若是丑一点,恐怕被定义成鸡窝,但他五官立体而大气,是人都得夸一句艺术感十足。
颓废当然是一种“本人麻木他人好奇”的艺术。
元灿霓已经有好些年没见过他,最后的印象仍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模样。
他们好像不是只差两岁,而是差了一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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