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搞不清,徐姨,您说我是什么身份呢?”
苏余低下头,声音干巴巴道:“我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
您给我起名,不姓徐,因为不配,姓苏,是因为要迁就徐仄恺的生辰八字,姓名几笔几画,才能帮他挡灾避难。
我哪里有什么身份,我就是个物件。”
徐夫人气急,“你在发什么疯。”
苏余摇摇头,“您说得不对,我不是现在发疯,其实我早就疯过了。
高中的时候,我整晚整晚地失眠,月经不正常,肚子疼死了,我不知道跟谁说。
跟谁说,都说我矫情。
我想去看心理医生,我跟您提过一次,您斥责我,说我娇气,别丢徐家的脸。
可我真的难受啊,刀片我都买好了,几次想往手腕上试一试。”
徐仄恺心狠狠一刺,不捂杯口了,下意识地去握她的手。
掌心烫着手背,她真冷。
苏余没挣脱,抬起头,心无旁骛地看向曾经的爱人。
她那样平静,安宁。
身上的刺一根根拔掉,只有光溜溜的灵魂。
现在,光秃秃的灵魂没有一处是属于他、属于这个家的了。
徐夫人不忍受忤逆,提声质问:“你又在胡闹什么!
没有徐家,你能过什么日子?”
苏余说:“以前,我挺怕的。
我就是个很肤浅的人,我享受徐家的庇佑,渐渐成了个废人。
本来想废一辈子的,拿捏住徐仄恺,吃点他的苦算什么,总能锦衣玉食地过完这一生。”
说到这,苏余对徐仄恺展颜笑了下,然后低下头,不看他了,因为这一瞬,她眼里的温柔不是给他的。
“可后来,我碰见了个人,他耐心修补我,愿意将我变废为宝。”
苏余的嗓音变了,细细的,小小声的,像初春萌芽的杨柳随风轻扬,“……他让我,有一种真正在活着的感觉。”
徐仄恺的手在颤,苏余的冷会传染,他也跟着一块冷。
苏余抽出手,卷起衣袖,慢条斯理地摘手表。
“两百块的手环也能看时间,一分不慢。”
她把卡地亚轻轻搁在桌面。
这是一对情侣表,另一只在徐仄恺那。
“西班牙空运过来的菲力牛排,我不挑味,我吃得挺糙的,并不觉得多惊艳。”
苏余笑着说:“我学会了煎饼,其实挺容易的,一袋小麦粉九块,瘦肉十五块,做出来可好吃了。”
摘完表,苏余摘耳环。
一只再一只,先躺向她掌心,再被轻轻放在手表旁。
“徐姨,您知道美平和服装大市场吗?”
苏余热情安利,“那边好多衣服,挑花了眼。
五百块钱,可以拎回一大袋,得体,简单,穿出去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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