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溪桥也一笑:“俞大人莫怪,只是说笑而已。”
他点点头,迈步出门,正要下台阶,见戚峰立在台阶上。
“戚旅帅,好好的官儿不做,穿这夜行衣当贼,你可真出息。”
戚峰问:“你想把杨易怎么样?”
田溪桥道:“刚才大夫的话你没听见吗?熬不熬得过上半宿还难说,我本来是想上堂审问他的,奈何他没那么长命了,大不了……明儿叫人来收尸也就罢了。”
戚峰攥紧了拳头,却没有再跟他回嘴。
田溪桥又道:“姑且念在……你无意之中也算是帮了本官查明真相,这一次就不再追究,给我留神,休要有下回。”
他打足了官腔后,这才带了一堆人去了。
屋内温英谋目送他带人离开,啧了声。
刚要转身,低头望见豆子:“这狗……”
摇摇头,也没出声。
一抬头,却对上俞星臣凝视的眼神。
温英谋忙道:“俞大人,今夜真是怠慢,如今总算告一段落,大人若不嫌弃,或许我叫人收拾房屋……”
俞星臣没等他把客套话说完:“能否借一步说话。”
温英谋望着他幽沉之中闪着若许明光的眸子:“请。”
两人出了此处,来至一处就近小偏厅。
“俞大人有何要事?”
俞星臣道:“今夜虽是田通判一枝独秀,可也多亏温监军打的好配合。”
温英谋心头微震,面上却还笑微微:“这……我又给田通判打什么配合了?”
俞星臣道:“我有两件事不解。”
“请说。”
“第一,薛放出事之后,是温监军负责调度派人的吧,戚峰跟田通判,都是你选的人。”
“是。”
“温监军既然是狄将军的心腹,自知将军之意,狄将军必有周全薛放之心,所以你一开始选的负责审讯之人,必定得有益于薛放。”
俞星臣浅浅抬眸:“戚峰可以理解,他本就是薛放下属,但事实上论起最好的处理此事的人选,是隋子云,不过我知道你不选隋子云的原因……唯一令人不解的,是田通判。”
都是绝顶聪明的人,温英谋已经明白了俞星臣要说什么。
俞星臣道:“就算我这个外人看来,都知道田通判针对薛十七,而且是有名的铁面无情。
所以选他……不是跟最初保薛放的初衷相违背了么?但我知道温监军绝不会搬起石头自砸脚,你既如此安排,必定另有高意,也就是说,虽然看似你用了一招险棋,可事实上,却是最有利于薛十七郎的选择。”
温英谋轻轻地吁了口气。
田溪桥是有名的六亲不认,之前薛放才到笏山,便即刻吃了田溪桥的下马威。
在所有人看来,就算狄闻跟温英谋都偏袒薛放,田通判也绝对不会,毕竟先前他审问薛放之时,是有目共睹的阴狠冷酷,只差最后一步便盖章定案了。
而且在得知银针之事后,也是田溪桥自己往监牢去激薛放,叫他露出马脚——派戚峰来救杨仪。
别人不知,跟随田溪桥身边的两名副手,便是站在施武一边、从旁监督田溪桥断案的。
监牢里,田通判冷嘲热讽薛放的那些话,他们可也都是听得一清二楚。
不管从哪方面去看,就算把田通判这个人放大数倍的打量,也找不出任何差错。
从头到尾,田溪桥都只是为了破案,为了给薛十七郎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