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温以宁目光闪烁,但到底还是沉了下去,唐其琛得到默许,才继续道:“我母亲是南京人,家里最小的女儿。
她从北外毕业后就嫁给了我父亲,从此之后放弃了工作的机会,操持着这一大家子的琐碎事。
她很辛苦,性格也强硬偏激。
以宁,上一次是我大意,让你和你妈妈平白受了委屈。
歉意弥补不了,以后我一定保护好你。”
温以宁记得,这都是他第三次为这件事自责了。
或许当时是有记恨,但时至今日,温以宁忽然愿意往宽阔的方向去化解,身为人母,爱子心切,道义上她理解。
但一想到江连雪那日瞬间苍老的伤心面孔,温以宁还是无法说服自己。
她用叉子挑着苹果,一下一下的,心不在焉。
唐其琛的手心覆上她的手背握住,然后顺着把那块苹果挑起,带着手一起往他嘴里送。
温以宁被他这个动作逗笑,神情缓了缓,阴霾悄然退散。
唐其琛跟她说这么多家里的事,用意她是明白的。
唐其琛是想让她知道,世上的无奈和悲欢都是公平存在的,哪怕是他这样的家庭,也有不为人知的艰辛。
她的家庭所发生的一切不幸,不是个例,更不是低人一等的证明。
他希望她坦然一点,开心一点,至少如今,她不是退无可退。
唐其琛愿意做她的后路。
正说着,江连雪散完步回来了。
她手里提着一个很小的塑料袋,双手环在胸前,背稍稍弓着,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唐其琛礼貌的叫了声:“伯母。”
江连雪甚至都没看他一眼,就匆匆进了卧室,锁上了门。
温以宁看到她的背影,皱了皱眉,走过去敲门,“你怎么啦?跳广场舞扭到腰了?”
没回音。
“你别忍着啊,趁着还早,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江连雪暴躁的吼声隔着门板也冒着火:“别吵我!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温以宁莫名其妙,“不是,这才几点?”
“哐!”
的一声巨响,是东西砸在门上的声音。
温以宁也来了脾气,“不管就不管!”
母女两总能来一场突然的争吵,见怪不怪。
唐其琛拦了温以宁一把,拍了拍她的肩,“好了好了,不要跟你母亲争。”
温以宁静了片刻,也没放在心里,毕竟二十多年这么过下来,习以为常了。
半小时后,江连雪又从卧室走出来,容光焕发,笑脸盈盈的哼着曲儿。
唐其琛愣了愣,大概也被她变脸比变天还快的状况震住了。
江连雪擦了口红,头发也是风情万种的卷波,身材清瘦,穿衣服还是好看的。
她拎出一个工具箱,笑着对唐其琛说:“会不会换水龙头?”
温以宁看她一眼,“水龙头坏了?我来吧。”
她刚要起身,被唐其琛抢了先,“给我吧。”
温以宁乐了,小声问:“老板,你分得清扳手和起子吗?”
唐其琛笑着说,“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