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不定的邵可孺听了欲言又止,甚至伸手拉了拉身边的王渐,可王渐一把拨开他,眼神极锐利地与谢别针锋相对:“可自从陛下重病太子监国后,臣等除了立太子时,便再未得见过陛下龙颜。
谢丞相,不知陛下圣躬安好否?”
“陛下圣躬安康。”
谢别故作袖手状,说话时候摆出好整以暇的姿态,却隔着广袖将指掌用力按在了肋下,寸步不让地同王尚书对视:“本相是亲眼所见。”
好巧不巧,外头的乱军又开始呼喊奸相误国的话。
因为禁军暂不听调,宫中的防卫布置得很有些外紧内松,谢别和孟惟还在画策要如何将禁军争取过来,短时间内也只得让杨飞率着收编的二王亲卫与宫卫呈犄角之势,隐隐与禁军对峙。
这回便连陈勉也甩了手,寒声道:“丞相口口声声亲眼所见,可前有齐桓尸虫出户而不棺,后有沙丘鲍鱼塞车而不丧*……无论如何我等今日定要面见陛下,倘若触怒了陛下,事后无论怎么发落,我等认了便是!”
“混账话!”
谢别将指根死死压在肋下,面上却一丝不敢动摇,摆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式来:“如今有叛军作乱,尔等为人臣者,不以君父之忧为忧,竟先逼凌起太子来?太子殿下承诏监国,典仪具备,即便当真圣躬不豫,又何必秘不发丧,太子殿下可不是需得篡国的幼子——殿下是当今的独子,名正言顺的正统!”
他这一句“正统”
镇住了满朝,不论其他皇子是怎么死的,皇帝膝下的如今只剩了这根独苗是不争的事实。
耿直如陈勉也不敢说出“杀兄弑父更是禽兽不如”
的臆测,倘若这些都是乱党妄语,他一人性命是轻,只恐九族都难保全。
谢别心绪稍缓,抬头目视李澜,正要他说两句话稳住人心,却见呆若木鸡的小太子脸色惨白地跳起来,提着衣摆就要向外跑。
群臣侧目时,只得孟惟跳将出来,一把将他从后头抱住:“殿下何处去!”
“放手……你大胆!
父皇,父皇那里——你放开,孤要去救父皇——他们要杀父皇!
他们要杀父皇——!”
孟惟竭力安抚他:“殿下勿忧,陛下无事,叛军还未攻进来,陛下在乾元宫,当是无虞!”
李澜却半句听不见似的,一个劲儿地要挣扎,甚至拖着孟惟又向殿门挪了丈许,一面胡乱地道:“你快放开手!
他们要杀父皇——只要父皇……父皇……那就都变成真的了!”
孟惟还要再劝,听得李澜最后那声嘶到将要破音的话,猛地愣住了,扭头冲着谢别等人,不顾礼数地吼道:“殿下说得对……禁军十六部彼此牵制,首祸者诸,无人敢动——只会是二王亲卫!”
谢别终于也回过神来,知道他二人在说什么:“是李澄?!”
“鲁王李澄?”
陈勉眨了眨眼睛,不解地道:“谋逆作乱的是鲁王?且鲁王要刺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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