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玉朴才请到厅上,霜太太就使人来请走了疾。
两个官中的人说话,他正也没兴致听,自然也不得而知底下的事情。
正走到大慈悲寺的法堂外,听见里头玉芳主持正在讲经说法,了疾便立在门首听了听。
谁知那玉芳住持瞧见他,撇下僧众迎将出来,“师兄陪着老爷用过饭了?”
了疾忙合十行礼,“不敢当,论辈分,我师父还是您的师弟。”
“哪里哪里,佛门之中,也有论法不论辈的讲究嘛。”
一把斑白的胡须稍稍遮住玉芳满面的趋附,眼中提起一点小心,“听见寥大人也来了?原该去山门处迎的,可他传话说不必迎,怕闹出阵仗,老爷不喜欢。
我也就没敢去迎,师兄可见着他了?是不是正陪着老爷在厅室用饭呢?”
知道他还是为亏空的事情怕受牵连,刻意婉转探听。
了疾不免一阵心烦,才避开那官场上阿谀奉承的辞令,又遇见这佛门内的献媚逢迎,真是绕也绕不开。
他微微蹙额,欲借故告辞。
可巧就听见惠歌老远地喊:“鹤哥哥,太太们正等你吃饭呢。”
了疾向玉芳点头告辞,迎着月贞与惠歌走去。
月贞看见他目光直投过来,反倒把眼别开。
也许是还在怨恨他,想到此节,了疾又觉得她那腔热情虽然有惹火烧身的嫌疑,却仿佛得已叫人在俗事凡物中有个喘息之机。
“这么大的风,你们怎么跑出来了?”
了疾走到惠歌面前,余光瞟一下月贞,笑颜却只对着惠歌。
惠歌笑着回应,身子俏皮地往两边歪一歪,“姨妈怕你不晓得我们在哪间厅上,叫我和贞大嫂子出来迎迎你。
大慈悲寺的小厅多,不像你那个庙里,吃饭不是在斋堂就是在禅房。”
了疾抬手把她那斗篷上的一圈毛领子理一理,“怎么就穿这么些?山上冻人。”
大慈悲寺比小慈悲寺地势又高一些,尽管是个碧云丽日天,风却大,吹得人身上寒噤噤的,况且业已立了冬。
惠歌倒还好,出来时跟前丫头周到,给她披了件斗篷。
月贞没来得及,还穿着家常长袄,鼻尖给风吹得有些发红发酸。
了疾外头扣了件崭新的黑色纺金线袈裟,惠歌年纪小,素日疯起来,最爱把他的袈裟披在身上充姑子玩耍。
这会看见这一件新的,跃跃欲试,“鹤哥哥既然怕我冻着,就把你的袈裟解下来披在我身上嚜。”
了疾反手一剪,故作为难,“你已披着件斗篷,再披件袈裟,裹得人肥肥的粽子一样,哪里会好看?”
惠歌三两下把斗篷解下来,一把披到月贞肩上,“我的斗篷给贞大嫂子披着好了,你的袈裟解下来给我。”
了疾睐她一眼,有些宠溺地笑了,“好,就依你。”
月贞把自己的左右肩头照照,收拢了斗篷,也暗睐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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