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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不知道我那儿子?好吃懒做的,天天喊着种地累,一个月里能有十天能去队里都谢天谢地了。
小汪给他记的那点工分还是看在我家老徐和他家老汪喝了十多年酒的份上。
好不容易老汪要退休了,放水员这活谁不眼红?工分高油水又多。
我儿子要是能干上,那我和老徐后半辈子是有指望了。”
“难哦,这活讲究技术,又不清闲,你那儿子还不是个勤劳的主,万一队里的收成因为你儿子少了,村里人可得把你儿子千刀万剐。”
“呸呸呸,吃屁吧你!
倒也是这个理,大不了往后叫老徐两头跑,帮衬帮衬他儿子。
船到桥头自然直,先干上再说。”
小汪就是玉河村生产队的现任大队长,老汪则是他的父亲。
玉河村中横亘着一条江,世世代代的玉河村村民就吃着这江水长大。
玉河村四面无山,地倒是不少,都分布在江的西岸,因此兴安镇唯一一艘排灌运输船就落在了玉河村。
管护水渠、引水、放水等都是放水员一人包揽。
忙不过来时镇上其他村也会请其去帮忙,届时按正常工分计算,其他镇的乡村请帮忙时,则并不额外计算工分,但是却会私下给放水员一点好处。
郑玉兰假装无意地经过,断断续续地听清了些,便被两人发现。
两婶子立刻不说了,顺口挖苦了她两句。
郑玉兰打呵呵过去了,忙提着菜篮子回了家。
放水员可好滴很!
要是哥干上了,那还愁孩子们饿死吗?
郑玉兰将家里的老母鸡绑了脚丢进了篓里,又将家里仅剩的十五枚鸡蛋打包起来,随后进了屋子,将藏在床底下的大箱子拖出来,翻出了一个掌心宽的旧金块。
这金块是她在母家后山里挖番薯的时候捡到的,几十年前那里曾经打过战,许是那时候被遗落的。
这些年她一直藏得很严实,没被家里人知道,不然的话,准又被她娘拿走给她的几个弟弟娶媳妇了。
上一婚的彩礼全部被家里人拿走了,嫁给跛子时带来的那头驴,还是她跟家里大吵了一架才勉强争取到的。
等跛子一回来,郑玉兰便让跛子提着这一堆东西,牵着家里的奶羊,和跛子一起去了汪队长家。
第2章上岗
太阳刚刚落山,生产队汪队长刚吃完晚饭,正躺在自家院子的摇椅上,有一下没两下地扇着把旧蒲扇,偶尔跟着收音机哼上两句戏曲。
汪家媳妇则在洗碗,大理石水槽台面很是光滑,垫起的高度也很合适,还有个金子样颜色的东西正哗啦啦地吐着水。
郑玉兰不由露出了羡慕的目光,这东西大概就是“水龙头”
。
玉河村只有汪队长一家安了这东西,因为村里没有水塔,水管还是专门从镇上接来的。
寻常农妇可没这么多讲究,像郑玉兰能有一块类似于这水池的石块,还是跛子借了辆架子车,专门跑去隔壁齐岳村,在山上跑了一整天,才勉强找到了块合适大小形状的石头拖回来的凿成的。
每天下活后,借着不多时的阳光,跛子打磨了整整半个月才做好。
水槽表面有小缺口,凹凸不平的,没办法用厚石板立起来,便只能靠着土墙稳定,再用一根塑料软管,从排水口处接到下水道口。
郑玉兰每天蹲着洗菜洗碗,虽然还得来回提水,但比起村子里大多数用木盆洗东西的妇女已经好上很多。
“跛子呀,你们这是?大妹子还大着肚子呢,来来来,先进屋,有什么话进屋咱坐着说。”
看见夫妻俩提了这好些东西来,汪队长挑了挑眉,放下蒲扇站了起来,招呼着两人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