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玉兰:“我不放心啊,明天还是提点东西上王婶家问问情况去。”
“胡闹!”
跛子说道,“王婶瞧见了,就算面上不说,心里会咋想?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不要逼得这么紧,太难看了。”
时候不早了,得留存精力应付明天的事,于是夫妻俩强撑着爬了起来,洗完了碗,又草草洗漱了下,便紧着上床了。
翌日一大早,夫妻俩便被“咚咚”
的敲门声吵醒了。
鸡尚未叫,跛子看了眼手表,这才凌晨四点。
“建国同志,开开门,我是包工头张师傅啊。”
夫妻俩面面相觑,披了件外套,就匆匆开了门。
“你们睡得可真沉啊,我都快把门给敲裂了。”
张师傅边说着边进了屋,外套上沾着细碎的晨露,他跺了跺脚,接过了郑玉兰递过的热水,一饮而尽。
十月转凉,昼夜温差大。
白天日头出后,能穿件薄款的长袖,早晚偏凉,则需要额外加件外套。
“很抱歉哈,一大早就来打扰你们,我就是来拿赔偿款的。
这不是,我侄子命大,凌晨一点的时候醒了,右手和右脚都断了,还伤了点尾巴骨,怕是要瘫了,这辈子就交代这了。”
张师傅表现得情凄意切,可惜演技不太好,在夫妻俩眼中,像只千年老狐狸,狡猾着呢!
“卡里的钱,今天就要告急了,不赶紧拿点钱的话,我那可怜的侄子就得被赶回家了。”
郑玉兰:“啥啥赔偿款?张师傅,做人做事可得凭良心啊,两天前建国是不是就提醒过你了,得给你那毛手毛脚的新手侄子拉个安全绳?
你不再三跟我们保证,说不会出事,出了事也自己兜着,绝对不讹人?呵呵,你一个干体力活的,还整那套贵人多忘事不成?三天不到的话,你是用你家的搅拌机打碎,囫囵吞下了吗?”
郑玉兰双手环胸,右手食指尖随意地打着点,丝毫不拿正眼瞧他:“亏得那天不是我跟你们上医院,否则我一定一毛钱都不给你们出。
我家建国那是好心肠,看你张师傅在我们家干了几个月的份上,这才给垫付的。
呵呵,原还真以为你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却是个打疼了的疯狗——反咬一口呐!”
张师傅被怼得面红耳赤,来时准备好的腹稿,忘了个一干二净,只得把病历本拿了出来:“大妹子,话也不能这么说,咱是卖力气打工的,赚点钱糊口不容易。
我那侄子老婆还没找,如今连地都下不了,我姐家昨晚都闹翻了,非要来讨个说法,是我极力拦下了。
人是在你家受的伤,多少也得赔偿点不是吗?”
郑玉兰:“难不成有贼上我家摔死了,也得我赔不成?别拿你姐一家唬我,光脚不怕穿鞋的,玉河村谁人不知,我郑玉兰不是好欺负的,他们敢来,我就敢喊上一群人,把他们给打出去!”
跛子认真地翻阅完写了两页的病历本,皱眉道:“张师傅,你说得不对啊,这病历上分明写着,你侄子只是手和脚骨折了,静养几个月就能好,没提到尾巴骨受伤的事啊。
你这就不厚道了,医生可是没提半句会‘瘫痪’的事。”
郑玉兰一听,立刻来了底气,指着张师傅骂道:“嘿,你个黑心歪尖的,当我们家没个识字的啊,随口就来。
我就说,你侄子掉落时分明被木头框架挡了不少,大劲应是被冲去了,哪能落得个瘫痪啊!”
“果然是心里怀着鬼胎啊,难怪我看你满脸的难过,假得像是糊上了一层皮。
你赶紧滚出我们家,我非但一毛钱不给,还得给大家伙宣传宣传,你这建筑队,是个专门讹人的黑窝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