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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根没吃完的糖葫芦骤然失宠,方棠举着胳膊要让婵松拿去丢掉,栗延臻从后面握住他手腕,低头咬了一颗山楂吃:“这个不要吃了?”
方棠看着他,忽然气不打一处来,把糖葫芦丢给他:“不吃了,拿去!”
栗延臻习惯他偶尔这么骄纵的脾气,从容地接过糖葫芦,慢条斯理地把剩下的吃了:“梅花给你插好了,吃完饭可以去看。”
“我不看。”
方棠语气硬硬的,“要看你自己去看。”
栗延臻愣了一下,对婵松使了个眼色:他怎么了?
婵松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方棠肉眼可见地没有早上起来那会儿心情好了,盼了许久的烤肉到嘴边仿佛也干巴巴的,没什么味道。
他多喝了些樱桃酒,想起来这也是栗延臻拿来的,不由得沉下脸,将喝光了的酒盏重重往桌上一放。
“夫人,我得出门了。”
栗延臻边系斗篷边往外走,还不忘给方棠拍拍肩头的雪,“你去午睡吧,等我回来。”
方棠躲避着他的目光,含混道:“我才不等你回来,不要吵我睡午觉。”
栗延臻带着闻修宁走了,方棠这才松懈下来,甩了甩斗篷,往屋里走去:“婵松,把房里的沉香点上,我午睡起来再熄掉。”
“少爷,你怎么不高兴啊?”
婵松打开香炉的盖子,倒了一勺香料进去,“少将军不是说午后带你去山上骑马吗,多好。”
方棠往床上一躺,拿被子蒙住头:“不要提他!”
“怎么了呀少爷?”
婵松点好香炉,毫无眼力见地走过来,“刚才还好好的,少将军多疼你啊。”
方棠打起滚来:“不要提他不要提他!
我要睡了,你们出去!”
婵松和青槐几人面面相觑,都没说什么,只得退了出去。
方棠一个人卷在被褥里,觉得脑袋乱得很,胸口也莫名其妙地滚烫,扑通扑通怎么也按不下去。
“不要想栗延臻。”
他命令自己,埋在被子里小声嗫嚅了一句,然后便不说话了。
内室里安静得针落可闻,接着响起两声微不可察的抽泣,是有人硬生生将自己郁结得掉了泪。
方棠抱着冰凉的玉枕,肩膀在抖动。
那枕头是新婚第二日栗延臻送给他的,说是可以缓他夜里梦魇,早上起来便不那么没精神。
后来他发现,抱着睡要更加安神,仿佛梦里也有人一下下抚弄他的额角。
他闭着眼,心里默默地念给自己听:“不要再想到他了,方棠,你是陛下的人,你在这里是为国之社稷。
苦日子你早就过惯了,不要忽然来个人对你好,你就想依靠他。”
十多年都是如此捱过来的,方棠,你别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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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延臻从宫里回来,进了门听说方棠还在睡,路过门口的时候便折了一把红梅进去。
他将梅枝插进桌上的青釉瓶里,转头看着将被子抱成一团熟睡的方棠,过去想替人掖掖被角。
刚拎起被子,却看到对方手里握着什么东西,随他的动作皱了皱眉,手掌不由自主攥紧了些。
栗延臻低头仔细看了看,是那枚蝠纹玉佩,方棠午睡前应该是要解下来放枕边安神的,大概是这玉佩触手生凉,方棠睡得热了,梦中便随手抓过来。
“你家少爷睡了几个时辰了?”
他问身后的青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