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延臻忽然笑了笑:“我知道了,夫人不愿我去找旁人。
你放心,我说过,此生只娶妻一人,永不纳侧室。”
方棠睫毛颤了颤,眼眶微微湿润起来。
“我现在只是想知道,你是如何想的。”
栗延臻问,“你是真心舍不得我,还是……顾及颜面?”
方棠一抖,双眼很惊诧地睁开,呆愣地看着栗延臻。
可曾有过一丝真心?
他此刻也在心中问着自己,可有个答案他并不敢去想,但凡触及一星半点,他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如今他行在薄冰之上,一己之身所关乎的已不全然是方家上下乃至全族的荣辱。
他所负的是天子之托、社稷之责,所思所欲并不动辄由心,而是身不由己。
他霎时就明白天子为何无情,为何能承受常人所不能之辱,即便已经痛不欲生,也要逆水行舟,违心而行。
“……不要问。”
方棠颤声说,“永远不要问,好吗?”
他希望栗延臻永远也不要替他捅破那个回答。
栗延臻沉默地望着他,眼中一瞬间有千万种思绪涌起,又很快归于平静。
“我明白了。”
栗延臻站起身,“夫人准备起身吧,我亲自替夫人沐浴。”
方棠只怕他追问,怕栗延臻不依不饶地剥开他全部的鳞甲。
然而对方只是匆匆结束了谈话,转身出去给他准备热水。
栗延臻搬了浴桶进来,搁在屏风后头,亲自试了试水温,在外面叫他:“可以了,夫人过来。”
方棠裹着亵衣,赤着脚走入屏风,只见栗延臻换了身轻便衣服,正低头替他搅弄着浴桶里的水。
他犹豫了一下,对栗延臻说:“你要在这里?”
栗延臻伸手过来,扯开他的衣领,说:“当然。”
淡青的竹影屏风后,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褪去外袍,被另一双有力的臂弯托起来,轻轻放入浴桶。
水声潺潺,溅在木桶边缘如溪流拍岸之声。
方棠感觉耳朵里似乎钻入了细微的风,刺得他痒痒的,不禁歪了歪头,耳垂蹭在栗延臻的手臂上。
“水温如何?”
栗延臻问。
方棠点点头:“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