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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谁的眼泪,晨风中飞
那天念萁发烧了,马骁大清晨站在陌生的青岛街头,抱着念萁坐上一辆出租车,去医院看病。
挂急诊,做青霉素皮试,医生问马骁病有没有青霉素过敏,马骁摇头说不知道。
他不知道念萁的一切,他只看到了念萁的表面,温柔,甜美,听话,乖巧,这样的女孩子做妻子是最好的选择。
其实他应该想得到念萁的体质,她哭过之后会头痛,痛过之后会发烧,那青霉素过敏也在意料之中了。
念萁的身体软软的,浑身都烫手,像一块融蜡,在他的手臂里软化,贴着他的每一寸肌体,严丝密缝地契合在一起,像是成了他的一部分。
明明是两个人不相干的人,骨骼撑着肌肉,躯干连着四肢,手手脚脚,没一处不是枝枝干干的,怎么就可以贴得那么紧密?马骁在那一刻胡涂了。
他扶她坐下,她软软地靠在他的怀里,脸贴着他的脖子,呼出的气烤着他。
医生在她的手腕上注射的时候,她痛得抽了一下,马骁按着她的手,不让她动。
念萁痛得清醒了一下,睁开眼睛看见马骁的脸,勉强笑一笑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马骁嘘一声,让她别说话,她也就安静地看着他胸前的那一粒扣子,脸上却有笑意。
输完一袋药,医生又换上一袋,念萁抱歉地说:“对不起,累你要等这么久。”
马骁在迷迷糊糊打瞌睡,一晚上没睡过觉,又是在那样一种焦灼的状态下,这会儿是真累了。
害念萁生病,也不是他愿意的。
而抱着念萁融蜡般柔软滚烫的身体,不禁让他心神不宁。
他总是想着那一个瞬间,念萁灼热的身体让他差一点失控,他想找回来,再经历一次。
不,不是一次,是很多次。
一次又一次,每一天每一夜。
念萁一再的真诚地说抱歉,马骁面对这样的情形,有什么可埋怨?他转开脸不看念萁,轻声说:“不怪你,是我不好。”
这样的对话内容,在白天是不适宜的,两人没有相爱到在大白天打情骂俏调情逗乐的程度,这句话之后,两人沉默了,过了很久念萁才“嗳”
了一声,说:“没有。”
马骁也没头没脑地说:“知道了。”
完全是没有意义的对话,但两人已经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第一次不顺利,那就慢慢来,将来有的是时间,急什么呢。
关键是两人都有诚意。
念萁把头靠在他胸前,马骁揽着她的肩头。
心情是难得的平和。
输完两袋药液,马骁和念萁坐车回酒店,马骁让司机沿着海边开,春天的青岛海边,美得像一幅画,大块的礁石在海边经受着浪花的拍打,司机说,这是鲁迅公园,你们来得不是时候,夏天来可以在海里游泳。
念萁在马骁的怀里,马骁的手臂一直搂着她,她觉得很幸福。
那个时候念萁对将来的日子抱着最大的热忱,她笑着轻声说:“那我们以后夏天再来。”
以后有的是日子,有一生那么长呢。
满足地叹息一声,又指着岸边一丛橙黄色的菊花说:“看,好漂亮的菊花。”
那丛菊花有半人高,纤细的花枝,小碟子般的花,娇袅无力地在海风中颤抖,柳叶般狭长的叶片,轻柔地招摇。
念萁问那是什么菊花,马骁说不知道,司机说,我们就叫它野菊花。
念萁笑了,说,叫不出来名字的都是野花。
马骁看她像是十分喜欢这里的风景,便叫司机停车,搀着她下来,付了车资,找一个长凳坐下,让念萁靠着他看海。
海浪拍打着礁石,海风扑扑地吹着人的脸,风里有盐花的清凉。
马骁问她冷不冷,用手摸摸她的额头,看念萁眼睛总看着那丛野菊花,说等一下,跑去摘了一大把,念萁笑着咳嗽,说当心有人罚你的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