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千手是西秦的奸细,李雍则是大杲的奸细。
一个不过是没有实权的太医,一个却是手握兵权的将军,西秦与大杲,孰优孰劣,二相立判。
我将银元捏成齑粉,手松开,银粉散落,窗外吹来的寒风将粉尘卷走。
冬夜的风猎猎作响,犹如压抑的鬼哭狼嚎。
陈风来过的次日上午,我终于等到了葛仲逊的召见。
一顶小轿将我带去了他在京都西郊的庄园。
冬景萧瑟,石冷木凋,只有几点梅花稀疏枝头,救活了一庄风光。
我身穿西疆服饰,着竹编鞋,外套一件单薄的寒碜棉袍,一路往庄内走,只见着二个风烛残年的老仆。
我没有觉着意外,钓名沽誉的权臣太多,也不多葛仲逊一人。
接应的侍从停步于青石阶前,我抱着妃子血迈入拱门,见着了坐于庭院晒日头的西秦国师。
葛仲逊膝盖西疆毛毯,双手交握金琉暖炉,他的须发根根银白,消瘦的脸颊上布满皱纹,双目似开似阖,看上去就像一个寻常的老人。
我仔细的打量他,一点不错,正是当年屠我全家的仇人。
脚下竹编鞋声声清脆,手边妃子血琴弦触手可及,我离葛仲逊越来越近。
目下我的天一诀乐音杀伤力三尺以内必杀,但三尺的距离被称为安全界,别说葛仲逊,寻常有警戒的武者也不会叫人轻易接近,而作为武圣即便在安全界内被偷袭,也绝对能反击。
死我不怕,我只怕他不死。
这一次我没有像淼珍湖那晚那般紧张,我的气息平静,双手沉稳,日光下,葛仲逊的面孔越来越清楚。
唇角往两旁下垂,勾出的嘴线衬托二片无情的薄唇,干瘪的薄唇翕动:“黎姑娘,你再走近些!”
我口中称是。
这可是你要我挨近的。
葛仲逊双目忽然睁开,垂垂老矣的面容立改,他沉吟道:“罗玄门的匿气?”
我道:“是。”
“江山辈有才人出。”
葛仲逊笑道,“放开你的气劲,让老夫瞧瞧罗玄门的厉害。”
我不敢大意,停下脚步散开气劲,庭院内风声一紧。
“好。”
葛仲逊赞道,“罗玄门果然了得,看你年纪不过十七、八岁,修为竟同熙元一般达到了乘气后期。”
我口中虚词,心下却惊,连匿气之术都能看破,这便是武圣的实力吗?
“只是那罗玄门为大杲武宗一支,黎姑娘乃我西秦人氏,如何学了大杲的武学?”
我凝视他道:“早年飞来横祸,随家人逃难离境前往大杲,无意中拜师罗玄门,今年方回。”
葛仲逊漫不经心的问:“西疆黎族?”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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