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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鹭终于用正眼看了看周崇慕,他嘴角噙着一丝冷笑,道:“当初不是陛下亲自授意,让我了解您的后宫吗?那会儿陈淑妃还是陈昭仪呢。”
周崇慕不是第一次产生追悔莫及的感觉,尤其是此刻被林鹭冷眼看着,他觉得自己像是无药可救的蠢人,永远跳不出林鹭对他的讥讽和鄙夷。
林鹭并不是很关心他怎么想,水温已经不算热了,他站起身将自己擦干,乌黑的头发湿漉漉用白玉簪子挽在脑后。
他看着清瘦高洁,周崇慕觉得自卑而惭愧,他永远赶不上林鹭了,林鹭至今仍存赤子心肠,而他已经俗物缠身,变成了无趣愚钝的普通人。
这是他当初自己做出的决定,他在做皇帝和做爱人之间选择了前者,又舍不下后者,如今两头都顾及不到,只有他如同被架在砧板上炙烤,辗转反侧,左右为难。
周崇慕越想越觉得心灰,林鹭已经走到床边准备放下床帏,一副闭门谢客让周崇慕走人的样子。
周崇慕走到他床边,替他放下床帏,林鹭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周崇慕只好退开两步,说:“你睡吧,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想看你睡着。”
林鹭“哦”
了一声,说:“那你看吧,看好了就走,把门关好。”
林鹭说完,真的便掀开被子上床,背对着周崇慕躺下。
折腾了这么久,他也累了,根本没空照顾周崇慕多疑的心思,也没有义务去照顾他的想法。
几乎刚一躺下,他就睡着了。
周崇慕听见林鹭绵长安稳的呼吸,在这几年间的分离之中咂摸出一丝岁月静好的滋味,仿佛林鹭从来不曾离开他,仍然留在他的身边。
他又想到自己离宫时那些糟乱的琐事,这种滋味又变得淡了,故此坐在林鹭的床榻边,他百感交集,却又无从开口。
“阿临,我来的时候宫里也出事了。
荣儿被淑妃下毒,就当着我的面,我居然无能为力。
你记得荣儿吗?你见过他,他很喜欢你。”
周崇慕坐在林鹭身边,低声说:“太医说荣儿虽然性命无忧,可以后也就只能那样了,毒太烈,伤了他的根本。
那边又传来你出事的消息,我真的很怕,既怕自己一走了之,宫里再有变故,又怕自己来得晚了,你出了什么事。”
周崇慕叹了口气,握了一绺林鹭的头发在手心,说:“有时候我经常在想,我真的做错了太多,让自己身不由己,也毁了你的一生。
你得多恨我啊,你多恨我我都受着。
阿临,我知道你不会再原谅我了,但我……”
“原本就是没有关系没有交集的两个人,谈不上原谅不原谅,各自过好各自的日子吧。”
林鹭突然冷冷的开口。
周崇慕顿觉尴尬,道:“阿临,你,你没睡着啊?”
林鹭仍然背对着周崇慕,将自己的头发收回来,说:“原本睡着了,陛下这样絮絮叨叨,当然不能再睡下去了。”
逐客之意如此明白,周崇慕只好站起身,说:“是我打扰你了,我这就走,阿临,你好好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