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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
我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既然我是龙套,为什么不给我混吃等死的权利?难道想要过平淡点的生活都是一种罪过?
越想越伤心郁闷,眼泪越流越多,我一边咬着袖子一边用另一只手胡乱揩去脸上水渍,苦于不能出声,只好憋得脸上滚烫,一下下抽噎得愈发厉害。
我正哭得肆意,冷不丁一双手穿过我两肋将我拎了起来:“啊呀呀,怎么哭成这样?找不到程铮了?”
我一惊,鼻子里汪的两管鼻涕险些憋不住飙出来,忙遮着口鼻含糊道:“向大哥!
你……你就别开我玩笑了。”
向靖闻声音里憋着笑:“瞧瞧这一张脸抹得,跟小花猫差不多了!”
边说边掏出帕子替我擦拭。
既已在他面前丢了脸面,我也索性破罐子破摔,拍开他手恨声道:“不用瞧了,反正我又瞧不见!”
这一低吼,眼泪鼻涕再次喷薄而出,气势磅礴如尿崩一样糊了我满脸。
向靖闻哈哈大笑:“谁能瞧得见自己啊,小花猫!”
说着抱起我走到一处暖和的地方,按照距离的远近和听到的粗重喷气声估计,大概是进了他的专属马厩。
向靖闻就着存水的水缸投了帕子替我擦脸,说话时仍是带着笑音儿:“哭够没有?没哭够咱们再哭会儿。”
我抹了一把脸,遗憾道:“本来还想再哭一会的,奈何眼泪不够,只得先这么着了。”
向靖闻笑问:“可是虽然已经哭不出来,心里却还觉得堵?”
我点点头,口气不由有些冲:“向大哥很有体会么!”
话一出口便立刻后悔,连忙道歉,“对不住,我……”
“你还真说对了。”
向靖闻截下我话头,颇感慨地忆往昔,“我小时候常犯头风,一犯病便满屋打着滚的犯浑,逮着什么砸什么,奶娘胳膊上全是我咬出来的牙印儿,每年光是丫鬟奶娘,就能被我咬跑十好几个。”
我脑海里立即浮现一只呲着牙、张牙舞爪的小豹子,忍不住扑哧一乐,鼻腔里残余的半管鼻涕立即吹了个鼻涕泡出来。
向靖闻哈哈大笑,再次投了帕子替我擦拭:“所以看你日日被药先生绑着吹风、被针扎得哇哇乱叫还能淡然以对,就连失明了也是神色如常,我自然是十分不平衡的。
直到今日看你嚎啕大哭,才觉着你跟当年的我一样,都是正常孩子,心里的一块大石才总算是落了地。
也省得我们担心你事事都憋在心里,再憋出个好歹来。”
我脸上稍有些热。
若我是装的倒还罢了,然而刚刚确是我真情流露,我这两辈子加起来二三十岁的“老人”
了,竟被人说似个正常小孩,心里不是不尴尬的。
我红着脸讪笑:“我还道大家都喜欢不哭不闹的省心孩子呢,原来是两边误会了。
要不这样,我也学着向大哥的做派,也在你胳膊上咬几口?”
他慷慨将胳膊杵到我嘴边:“尽管拿去!
咬牙印还是画乌龟都使得!”
我大笑:“画乌龟怕是不行了,咬几个牙印倒是没什么问题!”
向靖闻也陪着我笑了几声,又慢慢道:“现在想起来,那时候脾气不好,疼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却有些难以启齿了。
——我上有一个稳重宽厚的兄长,下有一个伶俐早熟的弟弟。
尤其是我那弟弟,三岁开蒙六岁著诗,于武学上更是悟性惊人一日千里,两相对比,愈发显得我一事无成,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说的就是我这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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