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全身都是紧绷着的,微微发着抖。
江绫双手捧起他脸,两人呼吸可闻。
他慌乱地眨着眼,最后大抵知是躲不了的,只是抿着嘴半撇着眼用余光看她,呼吸颤抖地等着她的判决。
她微笑。
她知道自己怎样微笑最美丽。
她轻轻地吻了吻他的额际,真正像个姐姐,像个情人,像个母亲。
“你做得很好,阿羽。”
一个月后,江绫替顾凌羽系上覆眼白巾,牵着他的手将他半扶上地面。
这时离徐伯谦死忌已过去一个月,正在黄昏时分,暮色四合。
上身披了覆体单衣的顾凌羽甫走上床榻,便本能地伸手挡住眼睛走不动路。
他毕竟在地窖里关太久,一时不能适应。
江绫也不在意他身上异味脏污,就地扶他在床沿坐了,替他解了布巾,轻声安抚:“你先坐一会儿,如果不舒服,就说一声。”
顾凌羽沉默着点点头,手臂仍横在眼睛上不放。
雪浪不善的看着他:“小姐,怎么能让这恶人在你床上!
他也配!”
顾凌羽身体陡然僵硬,江绫笑道:“没事的。”
她之前也开解了雪浪好几场。
雪浪一直都无法理解江绫为什么不把顾凌羽现剐了,把他关地窖里也就算了,又上上下下服侍他,倒显得江绫是个奴仆!
找茬找得厉害。
“他臭死了!
脏得像个臭丐子!”
顾凌羽一颤,握着江绫胳膊的力道顿时收紧,脸无意识向她肩头偏了一偏,似是寻求庇护。
江绫自然发觉,微微一笑。
“那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没见过他打扮齐整的样子,脏一些,洗干净就是了。”
“呸,谁要看!
多大的脸!”
江绫莞尔不禁。
雪浪向来没什么表情,只说到顾凌羽便横眉瞪眼,暴跳如雷,她是乐于见她活泼许多的。
“好了,快天黑了,把给他洗漱的水端来,我看水好像不太够,你再烧一些好不好?”
雪浪便哼了声,狠狠瞪了顾凌羽一眼:“小姐你就是菩萨心肠。”
顾凌羽看都没看她,低头拉着江绫不放。
他头发乱蓬蓬的,手臂拦住眼睛,也看不清脸上什么表情,雪浪冷笑:“也要看这恶人有没有福气受得起!”
就高昂着头关门出去。
江绫叹了口气,对顾凌羽道:“她只是个小丫头,你别生她的气。”
这口气恍惚和当日在徐子奚家竟无分别。
顾凌羽只是不言不语不动。
自那日以来,他这样恍惚麻木的时间比往常多得多,江绫也不在意,自顾自将他衣服从肩头褪下,借着比地窖中明亮得多的夕光查看是否有遗漏的伤口。
他纱布已全拆了,一身肮脏硬结的泥垢油垢,胸前新旧鞭痕纵横,还留着上药的痕迹,看着凄惨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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