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忏换上别着白色葬花的黑色衣服,头上缠着白色绷带参加了父母的葬礼。
这一天的天气都是阴沉的,乌云低压,像块积淤黑血的乌青,一副将落雨又不落雨的尴尬样子。
搭车回老宅整理遗物遗产,秦欺没叫来司机,像是故意支开律师等一众旁人,只叫上了秦忏跟他一车。
他忙前忙后没休息好过,眼睛涩得厉害,就让秦忏开车,秦忏笑了笑,说最近风大着凉,身体又没完全恢复好,刚才葬礼一套户外流程下来自己似乎有点发烧,看什么都晕乎,如果不建议家里再添两口棺材的话,他也可以试着充当司机。
秦欺无语地叹气,不得已临时叫来了待在自己身边时间最长的那位员工。
omega招摇的金发不复存在,而是换成了略微低调的栗色,说是黑发根长出来了太难看,半头金半头黑在谈商务的时候显得十分不专业。
他坐在驾驶位,两位alpha坐后座。
秦欺递给秦忏一份资料,秦忏接过来随意瞥了几眼,目光在“癌”
字上停留几秒,感慨道,“原来他就算不饮弹自杀也命不久矣啊。”
“原来?”
秦欺挑眉,反问他,“你不早就知道他身患重病活不长吗。”
秦忏扬起下巴,也不藏着掖着,承认道:“他那病入膏肓将死之人的面相,我想不知道都难。”
秦忏作出感想:“秦执眠偏执了一辈子,又怎么会允许自己死在顾时延前呢,无论如何,他必定是要带走他的。”
继续翻开下一张资料,果不其然,上面写明了顾时延平日里服用的一瓶特效药剂里混入了另外一种与之外观相似的消炎药,顾时延日复一日服用,药效却大打折扣。
车轮碾过石块,路程颠簸了些许,秦忏呼出一口滚烫的气,他坐在陷入死寂的车内,思绪不禁飘向了数年前氛围同样沉重的车里环境,不过那时的他狼狈许多。
漫长的沉默后,秦欺忽然开口:“所以是秦执眠混入其他无效的药,有意害死了顾时延。”
“……就因为自己时日不多?”
秦忏对上秦欺投来的审视目光,缄默不语。
——
那是个天气晴朗的午后。
风和日丽,顾时延敲了敲秦忏病房的房门,进去关上门后,开门见山道:“我马上就要死了,秦忏。”
秦忏手背打着点滴,靠在病床上注视着他陌生的母亲,没有任何激动一类的表率。
“秦执眠得了绝症,他断然不会放我独活的。”
顾时延神色寡淡,似乎对于死亡并不为惧。
秦忏开口道:“你跟我来说这些,又是出于什么感想。”
顾时延看着秦忏遗传了自己的淡漠眼睛,苦笑道:“可能是出于愧疚?这几十年来,我和你在一起相处的日子最多也就十年,其中还包括了我最恨你的六年……”
“虽然我跟秦欺也不是很相熟,但他再怎么说也是伴于我身边健康顺遂的长大,成长经历远没有你生活的曲折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