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环瘪着嘴哭得涕泗横流,“一来我没有证据,我担心官爷不信我的话。
二来我与张兄多年好友,虽然他确实做错了事,可我见何首文并大碍,又顾及着张兄日后的前程,便犹豫着要不要替他隐瞒下来。
大人吶,我委实是一片好心啊!
求求你们,看在我是好心办了错事的份儿上,放过我这一次吧,我家中尚有八十岁老母还在等着我养老送终呢,要是她老人家知道我不仅功名未成,还惹了一身官司的话,定会气出病的,一口气接不上来也说不一定。
大人,何首文的命是命,我老娘的命也是命啊,而且她一生行善,从不作恶——”
“行了行了。”
费平被他嚎得心烦,“我们也没说要治你的罪,你跟这儿哭什麽哭!”
周环立马止了哭声。
“你且在这安静待着,是去是留等会儿再让人知会你。”
裴霁舟说完后侧身面向江瑟瑟,“走,去找张麒。”
“好。”
江瑟瑟应道。
“当了这麽久的职,我还是第一次见儿子咒自己老娘死的。”
出了门,费平便晦气地啐了一口。
“王爷,周环摆明了是想推卸见死不救的责任,难道您当真不打算惩罚他?”
江瑟瑟亦觉得周环心机颇深。
裴霁舟叹息道:“我们都知道他说的不是真的,他也知道自己说的是假的,可我们又如何证明呢?我们不能用自己所想的真相去判他的罪。”
“那还真是便宜他了。”
江瑟瑟愤愤道,“既洩了恨,还把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
“你们无需再问——”
张麒看到三人先后进来,其神色无漪,率先开口道。
“张麒,我劝你识相些——”
费平会错了张麒的意思,指着他怒喝道。
张麒的目光轻轻掠过费平,不愠不恼地缓声道:“刚才你们与隔壁的对话我都听见了,我承认,何首文是我设计让他掉进曲江池的。”
“张麒,亏你还是个读书人,怎麽连君子克己守心这个道理都不懂。”
费平见他如此坦率,更是恨铁不成钢。
而张麒听后却不辩解,只是轻声嗤笑着摇头,“是啊。
大人教训得对,他何首文不就是辱骂过我几次而已,我又怎能下此狠手呢。
读书人嘛,就应该拥有可纳百川之心胸,怎能像我这般斤斤计较呢。”
“张麒,我问你,你要如实回答。”
江瑟瑟又道,“你设下此计时,可有预想过万一何首文没爬上岸,死在曲江池了怎麽办?”
张麒哼笑回道:“何首文通水性,即便是在冬季他也能横渡渭水,区区一曲江池又怎麽要得了他之性命。”
“话虽如此,可当时的何首文因为你的装神弄鬼吓得魂不守舍,掉进水中时双脚生了痉挛,根本没有力气游上岸。”
裴霁舟亦道,“你可知,若是那晚无人前去搭救,何首文便会死在那曲江池中,而你也将变成杀人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