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争先恐后地都想回答,亚瑟随便点了一个让他说,被选中的海盗马上答道:“我们前天才登陆,费好大劲才联系上军方的人。
利亚姆先生和其他人去了驻扎地,他走前说地图放在船长室的上锁房间里,等您到了再带您去看。”
于是亚瑟又带着这些兴奋不已的海盗们重回不沉舰。
我们下到船舱时,才发现每一层都潮得不行。
问其他人,他们才解释说风浪太大了,不沉舰动不动就泡在水里,上岸后才好不容易把水清理干净。
他们又指着走廊挂的油画,说这些也是他们费了好大劲才保护好的,一滴海水都没沾到。
亚瑟默默听着,半晌才说这些画都不重要。
当然受到了海盗们激烈的反驳。
对亚瑟来说,这不过是他滔天财富里轻如鸿毛的一点,但对海盗们来说,却是这趟惊险旅途中仅有的念想:这都曾是亚瑟亲手挑选并挂上去的。
海盗们感慨着一路风浪之大:他们时而被抛上比飞翔的信天翁还高的浪尖,吓得透不过气来;时而又被急速扔进深渊似的波谷,摔得头晕目眩。
听得我的心也跟着忽上忽下。
等我们到船长室时,我惊讶地发现门上换了块铁铸的板子,四个角被牢牢钉死了。
它上面刻着亚瑟潇洒的签名,还用金粉装饰着,被用来代替上个月被砸碎的那块木板。
亚瑟只瞥了一眼铁板,就仿佛被灼伤般慌忙移开视线。
拧开门把手,那张漂亮的大圆桌上被重新打了蜡,仍在中央立着。
但那都不是最惹眼的,因为上百根根沉甸甸的金条码成金字塔型,整整齐齐地摆在上面。
纽特解释说,没人愿意下船,金条一根也没发出去,都堆在这里。
门不锁,要拿就拿,但它们保持原状地放了一个月。
亚瑟听完,绷着脸点点头,我却感觉如鲠在喉。
“玛姬,我们去看地图。”
亚瑟镇定地说,让其他人在船长室门外等着。
然而门一关,他再也装不下去了,颤抖着说:“我真是个混蛋。
我都没敢想不沉舰还在等我。”
接着他晃晃悠悠地坐在地上,抓着我的衣袖,埋着头死命颤抖。
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地板上,尽管如此他还硬是没从喉咙里发出一点声音。
哎,我就知道会这样。
我叹了口气,默默蹲下轻拍后背给他顺气。
他哭够了之后,又被我扶着站起来,除了眼眶和鼻尖红彤彤的,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他说“走吧”
,就抖了抖外套,淡定地朝上锁的小房间阔步走去。
钥匙被他藏在舱顶的木板里头。
在他开门的时刻,我还在幻想什么有超自然现象发生,比如跳出来个许愿精灵。
不过显然没有,这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狭小的储藏间。
地上放着大概是利亚姆留下的地图。
亚瑟仅扫了一眼就将它收回兜里,接着往最深处的一个金红相见的箱子处走去。
他从绑在腰上的枪套里摸出一把小钥匙,打开了那匣子。
里面只有零星几样东西,还没等我看清,亚瑟已经挑出一只灰扑扑的挂坠收进兜里,又锁上了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