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宽回家后,飞快地拿到碗,走到饭甑边上,看看饭甑里的饭,够他吃的,就盛满一碗,走到桌子靠墙的一面,坐下就吃。
扒拉了几口,斜眼看看爷爷和哥哥,看到他们都快吃饱了,只有陶宽妈,细嚼慢咽的。
陶宽迅把菜碗里的一块腊肉,夹到自己碗里,然后,头也不抬,也不去看爷爷和爹的脸色,顾自大嚼起来。
陶宽家吃饭有守时的习惯,更有座位序次的习惯:靠厅堂的一面,叫上横。
在村里,不止是村里就是整个南方吧,都认为最尊贵的位置。
也不读heng,而是近似于an的读音,去声。
那是爷爷坐的,有客人来,就让给客人坐。
但如果客人辈分还没爷爷的辈分大,客人也不敢瞎坐。
还是会谦让给爷爷自己坐,爷爷也理当不让,自然就坐了。
在农村还有一项:那就是客人的长辈过世了,三年内,也不敢做。
陶宽就看过一次:那是一次酒席,礼应客人坐,但客人很懂礼,酒席的主持人,邀请客人上去坐,客人也明说了,不便!
但主持人感觉还是过意不去,又说现在是新时代,不比循规蹈矩,但那客人还是被主持人拉到上横去,客人到了上横边上,大家都以为客人要坐上去,却见客人对着上横的空位,深深鞠了一躬,便推第二尊贵的人坐上去了。
那影像很深地刻在了陶宽的脑海里,到他参加工作还记得那个客人的那一深鞠躬。
这当然是后话了!
上横二个位置,也还分出左边位置的较右边的位置更尊贵。
这也许是中国人所说的礼吧。
小户人家,只有一个厅堂,而且不甚宽敞,大户人家就不同了。
厅堂很大,开着很多门,主人家宴请的人又不止一个,吃完一桌,换另外一桌吃,得换着开门,那就要对着大门的位置尊贵了。
那是陶宽长大了到外面旅游看到的。
才知道:贫穷限制了想象。
而靠大门的位置,则次于面对大门的位置。
一般就是陶宽爹坐的,陶宽和陶磊也不瞎抢。
只要陶宽爷爷和陶宽爹不在家,陶宽妈也经常坐。
上横的右边的位置就比较随便了,右边挨着上横的座位一般是陪客坐的,便于端菜,也便于出去拿东西,偶有客人丢了筷子的,还有菜汤泼桌上的,客人要不要添饭,都有陪客人去做,能说会道,机灵的,按农村人来说,都是外面见过世面的,掌握着整个宴席的热度和进度,不能太冷场,也不能过分。
而陶宽最喜欢坐末座,能靠墙,安全。
最大不便,就是要出来盛饭,但在家里大都是陶宽最后上来吃饭的,要么被陶宽妈喊回来的,要么就是陶宽自己玩忘了吃饭。
总之,陶宽是家里最晚来吃饭的,但陶宽有一样是家里人所熟知的:吃饭的度。
和陶宽吃饭的度相比的是陶宽妈,陶宽妈吃饭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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