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一日众人皆睡去后,贾琮提了壶酒,独立在船头自斟自饮,见天上漫天星子,水上星河倒映,交相辉映,美得不可方物。
临行前宋公子他们设宴饯别,他盛情难却多饮了几杯,回来后却惹恼了林黛玉。
贾琮想到这里苦笑一声,他便是林黛玉,林黛玉的心思,他岂能不知何况比起林黛玉,他更是从闺阁女儿,变作须眉男子,对男女之别是切肤之深。
“丽君虽则是裙钗,现在而今立赤阶。
浩荡深恩重万代,惟我爵位列三台。
何须必要归夫婿,就是这,正室王妃岂我怀况有那,宰臣官俸嵬嵬在,自身可养自身来。”
贾琮不由浅吟低唱,想起孟丽君来,她女扮男装,捐监应考,连中三元,宰执天下,荐夫从军,平父冤狱,后来父兄翁婿同殿为臣,孟丽君却拒绝相认,终因酒醉暴露身份。
皇甫少华要娶她为妻,皇上要逼她入宫为妃。
明珠和紫鹃她们听到这里,有的说要选皇上,有的说要选皇甫少华。
贾琮再往下时,见话本里的孟丽君,言道她,“上不欲攀皇家,下亦不欲配少华,丽君若将少华嫁,夫唱妇随弃乌纱,丽君若许帝王家,定落得,茕茕孑立望暮鸦。”
话本里的孟丽君进退两难,不平不忿,报国无门,话本外的陈端生至此掇笔,无字可续,呕血而亡。
贾琮想到这里,心中大恸,原以为是才子佳人的俗套戏文,如今想来不由痛断肝肠,终于明白陈端生为什么不往下写了,为什么不给孟丽君团圆美满,因为在这个世道上,闺阁女儿根本就没有什么好结局
“自恨罗衣掩诗句,举头空羡榜中名。”
身后一声轻叹,贾琮忙含泪回头,却见是林黛玉,将手里的衣裳给他披上,“夜里风大,连披风都不穿,就跑来船头喝酒。
若是着凉了呢若是喝醉了,失脚去水里捞月亮了呢”
“今夜没有月亮”
见林黛玉满面怒色,贾琮忙道,“我再也不敢了,只是前日听了你一番话,又想起咱们两个的再生缘来,这天底下,竟没我们闺阁女儿的出路。”
见贾琮心灰意冷,林黛玉拿帕子擦干了他满面的泪痕,“原来是为前日的事,我知道你的心了。
路是走出来的,一个孟丽君没出路,难道千万个孟丽君也没出路么总会有办法的,武则天没登基前,谁能想到会有女皇帝呢”
两人又说了一会子话,贾琮才慢慢平复了。
见紫鹃提灯来寻,林黛玉便忙回去了,贾琮也自去房里睡觉。
两个人从此和和睦睦,再无什么芥蒂隔阂,一路平安回到了荣国府。
金陵神童之名,早已传至京城。
宁荣两府大摆宴席,庆贺贾琮中了头名解元,贾赦特意叫人请了贾雨村来。
“琮儿能中解元,俱是贤侄的功劳,只是会试在即,还要有劳贤侄,公务之余多加指点了。”
贾赦想了想后又道,“我听说有几把古扇,就打发琏儿去,竟全是湘妃、棕竹、麋鹿、玉竹的,皆是古人写画真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