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焱红笑道:“那也很厉害嘛!
能养得活这么多人,岂不是大大的本事?”
叶师爷道:“倒也不是什么本事,大人可能有所不知,我们巡检房每年夏秋都会组织人手,在县城周遭打猎。
几个月抓到的猎物腌制好了,就够全县人吃上大半年。
往年曹县丞也得掏钱向巡检房买,才能保证全家人过冬能有东西吃。
不过曹县丞这么一挂,蔡大人少了一笔收入,家里又多了这么多张嘴,日子倒确实是难了不少。
但是也有好消息,就是这回春集结束,县里估计要杀很多人,整体上又减轻了不少负担,可就是以前需要花钱向巡检房买肉的那些人,也不会回来了,不过……”
叶师爷一段话反转十八次,李焱红忍不了,打断道:“县里的百姓,以前都是向你们买肉的?那他们自己怎么不去打?外面不是各种小动物挺多的吗?”
叶师爷笑道:“大人,寻常百姓哪有您这样的身手?县城郊外多年没人打理,地里多的是各种虫蛇鼠蚁,还有野狼、猛虎、野猪,普通老百姓稍微往深处走几步,可能就连命都没了,不然又何必由巡检房组织人手来做件事?
也就是像您这样的高手,才能轻轻松松靠在外头打野味来填饱肚子。
县里的那些穷鬼就不一样,他们就只能靠赶集的时候赚点钱,再把这些钱拿来跟蔡大人换东西,才能活得下去。
就这,也还得有门路才行,不然想买也买不到。”
“那如果真饿得慌呢?”
“那就……搬走嘛!”
李焱红这下总算把这个闭环给听懂了,“明明是可以明着抢的,蔡大人却非要用这种讲道理的办法来搞,在下真是佩服佩服。”
“哦,李班头佩服下官什么?”
蔡巡检忽然走进屋来,身后还跟着傅捕头。
李焱红笑道:“在下听叶师爷说,蔡巡检抄得一手好底,居然抢房子还要给穷鬼发钱?”
“李班头何出此言!”
蔡巡检立马矢口否认,正色道,“大人以为是下官不想抢吗?下官只是怕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前些年不少地方,好些个大员就是因为把治下百姓坑得实在走投无路、民怨沸腾,最后才惨死在乱兵刀枪之下。
下官正是吸取了教训,才选择了和郭西县百姓们公平交易。
再者万一真闹出什么人命,地方上的百姓怨气不散,闹出天~~那什么来,这边就更没法住人了。
万一朝廷撤掉了郭西县,我等芝麻绿豆小官,又上哪里盘剥百姓去?我又如何养得活我们这么一大家子人,如果养得活我这些狗腿、爪牙?”
蔡巡检说得正气凛然,满屋子的师爷们,也都非常赞同地点头,纷纷附和。
“蔡大人为了养活我等而盘剥百姓,却自己担起了所有骂名……”
“如有来世,小人还愿意给蔡大人当牛做马!”
“蔡大人,我心里其实一直都有个心愿,我想喊你一声爸爸。
趁着今天这个机会……”
“你先滚远点。”
李焱红一巴掌把认亲的六十岁老师爷推开,又问蔡巡检,“那郭西县几十年前,不也闹过天罗吗?你怎么还来这里搞房地产?”
“大人,这就是我等芝麻绿豆小官的苦处了。”
蔡巡检叹道,“好的地方,早都被那些大官和他们的后代给瓜分完了,我们这些小人物,又哪里还有得选?便是在这郭西县,之前高县令没死,县里的地也是高县令占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