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在天牢呆了十年,须潦草,已然没有当初贵公子的仪容。
若昔年旧友见了,恐怕也是对面不识。
“十年了,公子气色却也不错。”
一位校尉装束的男子笑着给他递了一碟酒“天牢历来难见能在这呆十年的,更别说像公子这般淡然处之,换别人早疯了。”
他就是那位当年给景云多舀了两勺稀粥的狱卒,名叫陈渭。
十年过去,熬着熬着也升了职。
在这十年间,他常常和景云聊天吹水,也积累下不浅的交情。
景云前世生于信息爆炸的世界,对于一个从小大字不识的狱卒而言已然算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不论是山河地理,还是家国大事,亦或者民俗旧习,仙魔志怪,景云都能信手拈来。
只要不犯忌讳,都可以谈。
与之对应的,陈渭则会给景云讲些外界新闻。
什么雍州大旱太守贪墨了赈灾银两被杀头啦,什么老皇帝修道无果病卧在床由太子监国啦,甭管是众人皆知还是小道消息,都聊得津津有味。
“依我之见,那位也没几日了。”
陈渭以手遮面窃窃私语“公子再多熬些时日,很快就能熬到出去的那天。”
新帝即位,多会大赦天下。
像景云这样的牵连犯,天牢自不会多有为难。
放了也就放了。
“到时候,哥哥请你喝酒。”
陈渭挤眉弄眼“春华楼的酒,京城一绝!
比我老家冀州的酒还醉人!”
“承陈兄吉言。”
景云笑笑。
两人闲扯几句,因为公务在身,陈渭先行告辞。
灯影憧憧,四下寂静无声。
前几年陈渭擢升后,他便把景云换到了“上牢”
一间空置的囚室中。
此间多为犯了罪过的皇亲国戚所准备,为了维系天家颜面,环境也就没普通牢房那般恶劣。
起码干净整洁,周遭无犯人聒噪。
正适合景云清修。
“如今天人桥已然稳固,是时候进行玄功修行了。”
景云轻声喃喃。
他盘膝而坐,闭目凝神,开始回忆那已经倒背如流的炼气法诀。
盘坐宁心,松静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