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传》中记:庄公寤生,惊姜氏,故名曰“寤生”
,遂恶之。
这一千载流传的文段,应真于今上与其母。
太后崔氏偏爱长子昌王秦怡,而恶次子之事,虽乃传言而无明证,却已多次得诸事印证。
譬如今上践祚后,她逾二年不入惠康,不受圣谕所指的“太后”
,更为要紧的是,先帝生前秘密立储,将密谕亲封于密匣中,告之以几位得信重臣,待他龙驭殡天后方可启出。
然而生前种种迹象,今上继位显然已顺理成章、板上钉钉。
嫡次仁德胜于嫡长,崔太后不以为然。
今上熟读诗史、博闻善治,崔太后不以为然。
他八岁便单辟府邸,比旁的皇子都高早上四载有余。
“你眼里,从没有我这个母亲!
既如此,何必假行恩义,直将我绞死岂不痛快!”
蔓草难除心绪乱1阖殿下拜,宫人无不惶恐。
早知要闹出难堪,是以赵思懿很不愿他一并前来。
然事事种种难以瞒过他的慧眼,何况是她公然传召。
今上再次双手并齐化作一揖:“侍奉您,朕素勤谨。
知您望见者非朕,是以不擅自来见。
知您所爱者他人,是以默许其滞留在京。
万事已仁至义尽,何必多提。
天伦之乐,固成难事,顽固之见,难撼分毫。
难道当真要反目成仇,请天下见证您是如何重长而轻幼?如此,于您不利,于朕不美。
于昌王,亦只会平添是非。
那么还请您慎重考虑,那只会徒增烦恼的白缎,是要亦或不要?”
气急了往往难见明火。
即便她那样愤慨,却也只能碍于长子的性命与安危而按捺住。
“陛下所言……甚是。
孤以为然。”
他太懂面前的骨肉至亲,凡事关乎昌王,她无有不应。
“是。
说来朕极欣羡昌王,他的双亲极为疼爱他,事事谋划,自幼便样样俱全。
可十载前,言官请命欲将朕送往祁鹄为质子时,您却以大义为重,欣然应允。
那时起,朕便知晓,朕从未有过阿娘,或许在降生那一刻起,便已永世不能得到她一厘一毫的疼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