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聿入内室立定,目光一室游走,皱眉,“都到了吗?”
崔沪道,“冀北军都到了。”
齐聿看一眼萧咏三,萧咏三回头叫一声,“去北穆王处问问,西北军诸位都到哪里了?”
话音方落,一个声音从外头说一句,“不必去了。”
棉帘一掀,田世铭从外头进来,“北穆王打发胡剑雄总管来说话,在外头候着,叫吗?”
齐聿点头。
小太监扶着他往当间坐下。
崔沪终于看清这位监军的正脸——整个人瘦得可怕,脸色是病态的惨白,眼圈发青,唯独一双唇艳色逼人,看着半点不添彩,反倒似中了什么邪门的剧毒,三分艳丽,十分骇人。
他正襟危坐,扶在膝头的两只手也是一点血色没有,指节嶙峋,纸一般白的指尖不时抖动,神经质的模样。
胡剑雄裹着一身雪风入内,头也不抬扑地便拜,“小人北穆王府总管,胡剑雄,拜见齐监军。
“北穆王呢?”
胡剑雄硬挤出一脸笑,抬头道,“昨夜危山营被大队歹人袭击,沈将军传讯来,北穆王唯恐危山崖有失,连夜赶往危山营了。”
丘林清已经乞降,北境战事止息,哪里来的歹人?崔沪心里骂人,嘴上又不好说——穆遥道理占全,说她只能显得自己全无公心,只能闷声发大财。
胡剑雄依言说完,砰一声,一个头磕了埋在地上。
一屋子视线尽皆聚到齐聿身上。
田世铭盯着齐聿瘦削的半边侧脸,暗暗冷笑——好一个下马威,过不去这关,监军连西北军人影都看不见,折戟沉沙,监什么军?不如回家监自己。
穆遥对这位齐监军,居然半点情面没给留。
齐聿低着头,往侧边一抬手。
小太监捧着手炉上来,齐聿接了,两手掩在炉上,“大队歹人……夜袭危山营?”
“是。”
“从何方来?”
胡剑雄一窒,信口开河道,“北边,好凶狠的一群——”
“北边是关州,高峻的地方。”
齐聿一语打断,“他哥哥高澄现如今就在王府,承蒙北穆王抬爱,锦衣玉食地养着,高峻居然敢不知好歹,夜袭我军,是可忍孰不可忍。”
胡剑雄呆若木鸡地听着,张口结舌。
齐聿一段话收尾,“来人,去,把高澄提出来,剥光了吊在辕门上。
另派人去关州,让高峻立刻滚到危山崖向北穆王谢罪,告诉他,一日不至,他哥哥一日便吊在此处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