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廷走进来。
穆遥道,“你带齐聿回王府,不论谁问就说监军病重,不见外人。
萧咏三和崔沪来,可带他们看一眼。
齐聿一二日定是醒不过来的,他这模样谁来看都是重病在身,装都不用装。”
又转向余效文,“人安排妥了吗?余效文点头,“是我入室弟子,从我姓,叫余思齐。
年纪虽小,医术很过得去,也细致。”
穆遥吩咐韩廷,“你带余思齐入净军,就说是你兄弟,跟着你讨生活。”
走到榻边坐下,拉起一动不动的男人。
男人动弹不得,昏迷中不住皱眉,仿佛深陷噩梦。
穆遥摸一摸他微凉的脸,向韩廷道,“务必好生照料,隔日我去王府,倘若真闹的病了,唯你是问。”
“穆王放心。”
韩廷出去走一回,引一顶软轿入内。
穆遥一直目送软轿去远,才翻身上马,带着胡剑雄风驰电掣,直奔崔沪下处。
崔沪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一团乱,看见穆遥如获救星,“阿遥可算来了,丘林清到了!”
“听说了。”
穆遥翻身下马,“怎不引去见监军?”
“你快别提了。”
崔沪一听监军二字气不打一处来,“前回说心悸,佛寺里蹲了五日,只接本子不见人。
丘林清没来也罢了,如今来了,我去请监军,这下倒好,心悸变成病重,让我去接丘林清——”
穆遥附和一句,“叔叔说的是,老祖宗这回选的监军,还是百密一疏啊。”
崔沪被她一句话带到老祖宗身上,一张脸黑如锅底。
赶紧往回找补,“监军流落北塞三年,身子不济也是无法,我等当然要多体谅。”
二人立在门上等一时,西北军一支小队簇拥着一辆金顶大车缓缓走近,车辆是北塞制式,悬着雪白的镶毛,白毛毡覆顶,上镶金轮,月光下熠熠生光,奢靡至极。
穆遥微一抬头,目光落在金轮上让她眼熟的几个古语记字符上——那然。
白色的车帘自内掀开,一个人俯身出来,立在车前,笑吟吟向她,“遥郡主……啊不,北穆王,好久不见呀。”
穆遥扯出一点笑,“那然王好久不见。”
侍人碎步跑到车前,往阶下跪伏,平平呈上脊背。
丘林清朱红的鹿皮小靴踩在侍人背上,又顿住,四顾一回,“来前父王嘱我好生向齐监军问安,如何不见齐监军?”
崔沪一句“监军病重”
刚到口边,已被穆遥不动声色扯一下,连忙闭住口。
穆遥眉目含笑笑意,语气却刁钻,“齐监军来此主持议降,又不是来此迎接那然王,他不在,岂非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