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往来,不乏豪门望族。
区区解元,尚未有官职加身,江族长还不至于忌惮“江家家务事,还请解元不要插手”
苏孚厉声道“强占财产,按律量刑,刑法管天下事,管不了你江家事”
江族长语句一噎,江家二姨素来混不吝,瞪眼道“苏解元真是好大的官威说量刑就量刑,还没入朝为官呢,就做这屈打成招,草菅人命的营生”
江氏族人纷纷和声,七嘴八舌攻讦苏孚德行。
本朝不举孝廉,但也重官员品德。
名声有损,才能再高,也不会重用。
江族长缓过气,浑浊的眼眯着,伸手制止喧闹“苏解元,老身晓得你不是那个意思。
你让开,此事我族人不会再提。”
青衫后,江怀瑾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女子单薄的背影。
他已孤军奋战太久,太久没人以保护的姿态,护在他身前。
可追根究底,此事与苏孚毫无干系,没必要拖她下水。
正欲推开眼前人,角落里苏秦氏大步流星抢上前,叉腰骂道“呸不知道的,还当江家族里优秀的女子多么厉害,怕是本事都放在颠倒黑白、巧取豪夺上了罢旁人不知道,我苏秦氏可知道,这些年江汉阳江家主没少救济帮扶族里”
苏秦氏手指一点,点到人群中一蓝衣女子“你,写得文章烂,被院退学,无处谋生,是江家主让你做账房。”
手指偏向另一女子,他说“你,商户却贪恋南阳王庶子,死乞白赖到江家主门前跪求,要死要活,听说刚生个胖女儿”
苏秦氏将他曾经听见的、见到的八卦用得淋漓尽致,大多数江家族人渐次低下头去。
江二姨立刻出言反击,可一则女子嘴皮子不如男子利索,二则苏秦氏是出名的泼辣男子,无理也要辩三分,何况有理有据
江族长脸色青白交加,自从升任族长,江家蒸蒸日上,她近十几年养尊处优,何曾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忤逆顶撞
深知蛇打七寸,她不和苏秦氏攀扯,只威胁道“来苏解元是铁了心,不惜有损德行,也要护着这不孝子”
苏孚半步不让“不满你江氏族人混淆事实、强夺财产,出言相助,何损之有咱们去太女面前辩个分明”
言罢,跨步抓住江族长手腕“走今日是非曲直,必须要说清楚”
太女江族长心中一虚。
她明白,真论起来,己方不占理。
说“太女管这些琐事”
“太女主管刑部,如何不管强夺家产”
事情闹大,于江族长没半点好处。
就算不会定罪,真撕破脸,还能再用孝道压着江怀瑾
江二姨急忙上前拦,满面的横肉,挤出个油腻笑容“这事闹的,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家务事哪里用麻烦太女”
“这可不是家务事”
江二姨急得满头大汗,去找江怀瑾“怀瑾,你说说,怎么不是家务事,难道你娘一死,二姨就不是你二姨了”
江怀瑾不语。
苏孚出他为难,冷声道“不去也成,给江怀瑾道歉,再签保证,不再逼婚、图谋江家产业。”
江族长骑虎难下,脸色黑如锅底,盯着江怀瑾,咬牙切齿地问“你要老身道歉”
江怀瑾一眼苏孚,缓缓说“苏解元提议保证,确有几分道理。”
江族长不管不顾甩袖遁走。
苏孚喝令护院守住大门。
进退维谷,江族长眼皮直跳。
苏孚“要么见官,要么签保证。”
保证由苏孚亲自掌笔,言辞谨慎,无一字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