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将一个一心求死的人,弄得精神抖擞,活蹦乱跳……
不光卞巨。
天上神仙都未必能夸口做到。
卞巨终于有些心慌。
他图谋天下的大计,可不能毁在一碗苦药里。
可巧此时罗敷也派人来传话。
他立刻道:“请秦夫人过来劝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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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刚把门帘打开一条缝,罗敷便闻道里头一股浓重的药味。
喉头发紧,控制不住涌上的泪意。
屋内的装潢舒适而雅致,屏风隔出内外两间。
窗下一个小火灶,上面咕嘟咕嘟煨着一锅药汁。
罗敷进门,令侍女们在外等着,轻轻关上门扇,上了闩。
里间床屏环护,轻纱帷帐放下,隐约可见一个背朝外而卧的影子。
她用力咬嘴唇,拔下发间几根尖簪,放在手边窗台上。
发髻承不得重量,猛地坠落散开。
她用一根丝带挽住。
这才掀开那床帏,小声叫:“十九郎?”
没回应。
她探身拨开杂乱的被褥,终于看到那个熟悉的侧脸的轮廓。
他明显消瘦,棱角变得清癯,双颊潮红,眉头微蹙,发际边缘满是细细的汗,洇湿了下面的枕头。
几丝黑发散在他鼻尖,竟而一点也没被吹动。
忽而他重重一吐纳,发出像叹息似的声音。
罗敷伸手触他面颈,滚热。
她眼圈红了,轻声叫道:“是我呀。”
他终于睁眼,看清上面的人,突然一把掀开被子,不知哪里来的能量,纵身扑上。
罗敷“啊”
的一声,完全无防备,转眼天旋地转,被他带跌在床上,一头秀发散在枕边。
被他紧紧拥住,隔一层薄被,五指掐进她圆润的肩头,轻衫陷出小小的凹处。
火焰似的喘息喷在她脖颈上,滚烫的身躯贴上来,像是要把她融进胸膛,又像是贪婪无厌的攫取她身上的温暖。
她一下被那体重压得喘不过气,不敢高叫,轻声呜咽着叫道:“十九郎!
别这样……”
他不说话,面容似带野火,朦胧看到一双淡红的嫩唇,像是长夜孤路的旅人突然见了灯,几乎是凶狠的啄上去。
罗敷本能的偏头躲过,眼角终于一滴泪,挣扎出双手,用力捧他的脸,低声喝问:“你怎么了!”
他定定看着她,眼中时而像是蒙水汽,时而又像是失智的孩子。
罗敷忽然害怕,用尽全力推他。
出乎意料。
轻轻易易的推开了。
他轰然一倒,仰面不动,像是燃尽了的蜡烛,灼热了一瞬间,身上再无一点气力。
罗敷翻身爬起来,慌忙探他胸膛,一层薄薄的肌肉底下,心跳杂乱无章的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