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便是角天,憨态可掬,见人三分笑,这两天一直留在松涛院里照看岑雪。
“平日也还好,可少爷和少夫人不是刚成亲嘛,四方八寨的大小当家都送了厚礼来,许多关系要走动。
再说,成亲那天,少爷废了裴大磊,有些事情总要善后的。”
岑雪点头,不再多问什么。
这两天,因为找刀一事陷入僵局,岑雪心里一直有点茫然,不知道下一步究竟是该再潜入库房里搜查一次,还是干脆向危怀风摊牌。
当初在丹阳城接到父亲的来信时,岑雪多少是惊愕的,一是没想到那对鸳鸯刀里竟然藏着这样的秘密,二是没想到有生之年,岑、危两家还会再一次发生交集。
梁王弑君后,在盛京城里掀起一片血雨腥风,大批权贵被株连,岑家能侥幸逃脱,离不开庆王的庇佑。
现如今,梁王人心尽失,各地战火绵延,多路英豪都在招兵买马,或占山自立,或投靠自认为有天人之相的头领。
岑家作为庆王的亲信,在这样的乱局当中,自然要使出浑身解数帮助庆王杀出重围,夺取天下。
鸳鸯刀里藏着的东西,便是庆王现在最需要的。
岑雪原本想,来到危家寨后,设法找出另一把鸳鸯刀便是,可是就这些时日的观察来看,鸳鸯刀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找,而危家寨,似乎也并不简单。
想到库房里的那一些军用物资以及处处缺钱的危怀风,岑雪心里念头起伏,想了想后,还是决定先按下摊牌的想法。
反正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凡事欲速不达,静下心来,总能窥破漏洞。
与其冒险行事,还不如先从旁侧打探一下刀的下落。
至少可以弄清楚,那把刀是不是真被危怀风当掉了。
※
午后,停云院里暖风熏人,春意盎然,孙氏坐在树下,听岑雪问起危家的往事,放下手里编到一半的箩筐,沉声叹息。
“当年危家落难后,本来是可以继续待在西陵城里,可是新上任的节度使偏偏是大将军的死对头,一来城里,便开始翻卷宗、查军账。
生拉硬拽、胡编乱造的,硬是给他编排出一大堆罪名。
说大将军不止贪污军饷,还挪用了一大批税款,要危家用祖宅来抵债,不然呢,就要抓怀风入狱,择日斩首。
那时候,怀风才十一岁大,爹娘都没了,自己又是个半大点的孩子,能知道怎么办?一急起来,便把冲进危家抄家的官兵失手杀了。”
岑雪愕然。
孙氏道:“杀人是要偿命的,那节度使正等着危家出错呢,哪儿能放过这样好的机会?当天晚上就派了一大批人过来,冲进危家,喊着要捉拿人犯!
万幸老樊先赶到一步,联合以前铁甲军里的兄弟,偷偷把怀风送出了城,不然啊,怀风这辈子就算是没了!”
岑雪心头震动,道:“所以……大当家是从西陵城里逃出来的?”
孙氏点头:“不然何必扎根在这儿,当个土匪头子?”
岑雪沉默。
“那年西羌一战,铁甲军元气大伤,剩下的一部分人,要么是落下残疾回了家,要么就是被发配到了其他地方,还留在西陵城里的,也就是老樊、老林这样的心腹,大概……有百来号人吧。
本来呢,老樊是打算把怀风送去别处躲难的,可是怀风不肯走,怎么着都要守着西陵城。
老樊、老林便带着他来了雁山,建了危家寨。
你别看现在寨里规模不错,刚打头的时候,要吃没吃,要喝没喝,日子别提多难了!”
岑雪心念起伏,道:“大当家逃出来时,没有带上一些家底吗?”
“匆匆忙忙的,能带多少家底?”
孙氏不否认带家底一说,毕竟是逃难,人走了,总不能留着危家的东西被那帮人糟蹋,“值钱的、重要的、方便携带的,当初都带了。
可是那么一大帮人,要平地起房,安家建寨,开销不是一笔小数目吧?再说怀风那人,拿的全是些不值钱的旧东西,什么蹴鞠啊,弹弓啊,木雕小狗啊……还有他娘生前用的那个镜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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