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回听到儿子这般唤,曲锦萱亦是心喜至及,伸了臂将他抱起“霄哥儿乖。”
被阿娘抱在怀里,姜明霄很是满足,对拥近的苏氏和乐阳有求必应,一遍遍地跟着她们开口唤。
就是“姨母”
与“外祖母”
这样的音腔,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困难。
是以最终,他唤出口最多的,还是“姨猫”
和“阿祖”
。
小小地闹了会儿后,听乐阳道是有话要说,曲锦萱便摒退了伺候的宫人。
乐阳神情有些凝重“按诏所示,待陛下棺椁归京,霄哥儿便该行继位典仪了。
那玉碟之上,必是少不得要记母妃身世的。
据我爹爹与季大人所说,陛下留有口谕,道是你若不愿,不得勉强。
可霄哥儿到底是嗣皇,不能背个母不详的名声”
苏氏接着乐阳的话说道“萱姐儿,陛下说了,若你不愿,便在我与你季伯父名下捏一个已逝长女,给霄哥儿充作母妃。
只这样一来,就怕霄哥儿将来长大了,会因此而困惑不解,甚至伤心”
此事,确是个亘于面前亟待处理的事。
乐阳轻声道“你也莫急,我与季夫人早便想到你要思量几日,这才提前来予你说的,过两日再答复,也使得的。”
曲锦萱垂了眼,浓睫微微颤悸。
亦在同一日,乐阳与苏氏离开后不多时,曲敦忽然来了。
彼时,姜明霄刚好眯了眼午憩,而曲锦萱正打算喝药,闻听宫侍来报,她便让徐嬷嬷在寝殿内着,自己去了另侧的间室。
宫人方沏好茶,精神矍矍、眼神异常铮亮的曲敦,便被带进去了。
在入得那间室,见得曲锦萱时,曲敦特意放缓了步子,还负手于身后,拿出旧日的严父姿态来,等着曲锦萱起身给他执礼。
怎奈曲锦萱兀自低头撇着茶水上的浮沫,连余光都没打在他身上。
曲敦尴尬不已,在原地停滞了下。
在他印象中,走路像要贴墙根,说话轻声细语,活似老鼠胆子的小女儿,瞧起来当真,和从前不大一样了。
须臾,曲敦将手抽回身前,搭在鼻子上头重重地咳了一声,方才引得曲锦萱移了眼去他。
“爹爹来了,请坐罢。”
这般不高不低的声调,连身子也没挪动一下,曲敦却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顺势坐下,并殷切地问了声“霄哥儿呢”
曲锦萱答道“在寝殿午憩。”
只这一句,连寒暄也无。
摁下心头闲气,曲敦肃颜道“听闻你随霄哥儿入了宫,你能想得通,为父对此很是欣慰。”
曲锦萱只揭盖饮茶,并不答话。
见得她这般漫不经心的模样,曲敦决定不再说旁的话,他直道来意“为父在兵部多年,内外一应政务也都通晓了。
兵部到底闲些,而为父尚在壮年,还是该去吏部这般终年繁忙之署,为我大昌效力”
想了想,他还特意补充道“或三司省,也是使得的。”
吏部与三司省,一个掌理官吏铨选考课之政令,一个总管贡赋财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