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嬷嬷毫不意外地就想到了怀陵王府,她暗含心思地劝道“姑娘,您若是嫌屋里烧炭闷得荒,不如去老夫人那里坐坐。
老夫人屋里有暖阁,比烧炭暖和,也没有烟气。”
楚锦瑶如何不知宫嬷嬷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上次她们去怀陵郡王府做客,接着传来鞑靼进犯的消息,两家人都慌了神,那里还有心思操心别的。
现在,战局已定,秋天搁置起来的事情,也可以继续商量了。
比如,县主的伴读。
楚锦瑶发自内心不想去当劳什子伴读,但是她的反对除了把自己的情况弄糟,并不能改变任何事,久而久之,楚锦瑶也不再提了,但是行动上,并不热络就是。
宫嬷嬷不明白为什么五姑娘总是对选伴读一事不冷不热,别人不提,她就不会去,仿佛在消极抵抗一样宫嬷嬷甩甩头,抛开这些没来由的想法,苦口婆心地劝道“姑娘,你已经十四了,该为自己打算了。”
她如何不知道呢,她在正月末回到长兴侯府,一眨眼,又一个年末到了。
等过了年,她就十四岁了。
楚锦瑶最终站起身,说道“好吧,我去祖母那里。”
宫嬷嬷喜出望外,连忙笑着应下“好嘞,老奴这就给姑娘取披风。”
楚锦瑶披上白色的皮毛披风,领口和袖口缀着细绒毛。
她里面穿着一身对襟粉红短袄,下穿蓝色马面裙,裙阑处绣着大团宝相花。
楚锦瑶双手套在兔毛袖套里,只能见一截粉色的琵琶袖。
楚老夫人院里的人到楚锦瑶,连忙打开帘子“老夫人,五姑娘来了”
楚锦瑶由玲珑服侍着卸下披风,摘下袖套,将身上的寒霜之气散了一散后,楚锦瑶缓步走向内室“祖母。”
楚老夫人早就听到禀报了,她穿着灰色皮毛袄子,正坐在暖阁里听丫鬟们逗趣。
她闻声回头,就到一个高挑的姑娘站在博古架下。
楚锦瑶个头要比寻常闺秀高,她又穿短袄和长裙,上袄大概到她的腰迹,下面是蓝色的马面裙,褶子又深又密,微微蓬开,将她整个人衬的格外修长,更加显高。
美人乌发如云,皮肤雪白,静静站在这里,仿佛春回大地。
楚锦瑶光站在那里,什么都不需要做,便让人仿佛觉得春天来了,当真是花团锦簇,煦阳深深。
老夫人打量完了,轻轻抬起手,楚锦瑶明白,立刻走上前,接过楚老夫人的手,虚虚坐在楚老夫人身边。
这样坐的近了,越发觉得楚锦瑶的眉眼美的惊心动魄,宛如工笔勾勒,线条流畅,说不出她的眼睛里哪一处不好,哪一处好,但就是美的浑然天成,百不厌。
楚老夫人不着声色地打量,然后不着声色地收回视线。
她的这个孙女每一处都好,唯一不尽如人意的,就是和家里人不太亲近,和她这个祖母尤其不亲近。
但是这并不是什么大的问题,无论楚锦瑶是生性如此还是另有芥蒂,都无法改变她姓楚这个事实。
只要她是楚家的姑娘,日后会从长兴侯府出嫁,这就够了。
楚老夫人说道“五姑娘,过几天,郡王妃会在王府里设宴,邀请城里适龄小姐们去赏雪赏梅。”
楚锦瑶惊讶了一瞬“都要腊月了,再过半个月就过年了,在这个关头设宴”
“郡王府富贵非常,花钱像流水一样,这些开销从容的很。
只要公中有钱,便是三十那天设宴,一样消耗的起。”
“我的意思是说,都要新年了,郡王妃不必采办年货,操持祭祖之类的事情吗”
楚老夫人闻言大笑,笑完之后,若有所指地对楚锦瑶说“人家是王妃,只要随口说一句话,有的是丫鬟婆子替王妃卖命。
说是主母,但其实,嫁入王府就是过去享福的,这种往年有定例的事情,还能让正经王妃操心不成”
楚锦瑶静默了一下,最后说“祖母,依您当如何”
“我这里有一匹织金妆花缎,虽然我们穿还有些逾越,但是去王府做客,倒也不算太出脱。”
楚老夫人说,“你自个儿手巧,连府里的绣娘也比不过你,这匹缎子你抱回去自己计划。
等赴宴的时候,万不能被人小。”
楚老夫人这话,几乎是明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