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五见她的态度很是坚决,便吸着纸烟,沉吟了道:“我也觉得他这样排着戏,有点儿过分。
可是看他那个样子,就凭着过分来的。
假如不答应的话,也许他会在这里出点儿小乱子。”
玉玲道:“出什么小乱子,我照着合同唱戏,我也没有什么对他不起,难道他还能说我不唱双出,就去告我一状?他要是这样邀角儿,第二次人家还敢来吗?”
赵五道:“明的呢,自然他不至于,就怕他使用暗招儿。
好在他也是谈交情,咱们也跟他谈交情就是了。
咱们答应给他唱两天,你看怎么样?”
玉玲红着脸道:“您为什么这样含糊他?”
说着话,两手挽到一边,自扣衣纽向里面屋子走去。
赵五奶奶在屋子里和玉玲料理着早上的茶点,看这样子,今天又是一份不高兴,便沉着脸向赵五道:“全是你会交朋友。
人家拿着势力来压你,你就一点儿招架之功也没有。”
赵五还没有答复呢,玉玲的琴师陈老六笼了两只灰布皮袍袖子,胳臂上挂了一只胡琴袋挨门走了进来。
他没坐下,先笑问道:“刘胖子来过了?”
五奶奶道:“正为了这事,我们议论着呢。
你也听到说了,他要玉玲连唱三天双出,在梨园行这可是个新鲜。”
老六将胡琴袋放在椅子上,拖了方凳子坐在桌子前面,向赵五奶奶道:“这也难怪,刘胖子不能不使劲一下。
听说高升舞台,已经邀了小金翠儿,就在这几天要来。
刘胖子是想在高升那边还没有哄起来的时候,先做点儿声势让人家看看。”
玉玲听了这话,右手拿了一柄梳子,左手握了一把头发,抢出来问道:“这话是真?”
只看她这点儿惊慌,显然也就是受到威胁了。
第七章计决矣
女人的妒忌心大,而吃戏饭的女人,也许有不妒忌的,但平常所见到的却是情有甚焉。
赵玉玲之为人,便是这样。
本来赵玉玲唱赵玉玲的戏,小金翠唱小金翠的戏,当是各不相犯。
可是她就有这么一个观念,女伶唱青衣花衫的,只有她一个人可以成一个角儿,其余的人都在自己领导下讨生活。
偏是这位小金翠,她也有她一份本领和她一份捧客。
哪家戏馆子里邀不到玉玲的时候,改邀着小金翠,却也一样地叫座。